蜀山,雪霁峰。
晨光熹微,穿透竹舍的窗棂,在凌霜寒略显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缓缓收功,睁开双眼,冰蓝色的眸子深处,那抹因魔魂侵蚀而残留的晦暗终于彻底散去,只余下往日的清冽,只是比以往更添了几分沉淀后的坚韧。
她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感受到久违的、充盈而顺畅的灵力在经脉中流转,并无滞涩。
心口处那顽固的隐痛也消失了,只剩下新生血肉带来的些微痒意。伤势,总算是大好了。
推开竹舍的门,清冷的山风拂面,带着雪霁峰特有的、凛冽而纯净的气息。
她习惯性地望向隔壁那间总是萦绕着淡淡药香和星辉的竹舍,却只见门户紧闭,寂静无声。
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她心间漾开浅浅的涟漪。
她知道沈嫣被苏清寒前辈带走了,为了让她远离风暴中心,也为了让她……散心。
正沉吟间,一道温和却带着无形威严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伤势既已无碍,便该勤加修炼,莫要懈怠。”
凌霜寒转身,恭敬行礼:“师尊。”
玄胤真人不知何时已立于她身后,青衫在晨风中微动,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沈小友有她的机缘与路要走,你亦有你的道需坚守。”
凌霜寒垂眸,长长的睫羽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掩去了眸底深处一闪而逝的复杂情绪。
她紧握着手中的霜华残剑,指节微微泛白,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艰涩:“弟子明白。”
玄胤真人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微叹。自己这个徒弟,性子最是执拗,认定的事,认定的人,便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他沉默片刻,状似无意地望向南方天际,语气平淡地补充了一句:
“苏道友行事,向来随性。听闻……南疆边陲,有些小镇,风物与蜀山迥异,倒是……清静。”
他说完,不再多言,身形一晃,便已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
凌霜寒猛地抬头,望向南方。师尊的话虽未点明,但那“南疆边陲”、“清静小镇”几个字,已如同在她平静的心湖中投下了一块巨石。
她知道,师尊这是默许,甚至……是鼓励。
去?还是不去?
去了,似乎显得自己过于……粘人?
沈嫣与苏前辈在一起,定然安全无虞,自己贸然前去,是否会打扰了她们的清净?
更何况,自己以什么身份前去?
不去?那颗自沈嫣离开后便仿佛空了一块的心,又该如何安放?
那日星陨阁外,隔着光幕看到她独自面对危险时的心悸,看到她归来时身上那化神气息和眉宇间深藏的沉重,都让她无法安然留在蜀山,只作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