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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一纸化蝶照世凉(第2页)

这一刻,母女之间那堵因规矩、因误解、因岁月而筑起的无形的墙,仿佛被这叠薄薄的、写满了少女心事的书稿,轻轻推开了一道缝隙。阳光透过缝隙照进来,温暖了彼此的心房,也让这份母女情,多了一份无人知晓的默契与联结。

蓉姐儿回到顾府自己居住的小院时,脚步都带着几分沉重。心里沉甸甸地装着喜姐儿讲述的那两个可怕故事,还有姐姐们讨论《化蝶》时凝滞的气氛,那些关于“沉塘”和“饿死”的画面,像冰冷的阴影,死死笼罩着她小小的心房。她年纪虽小,却因自小经历坎坷,比同龄人更敏感早熟,那份对生命的敬畏与对残酷现实的惊惧,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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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姨娘正坐在窗前做针线,见她回来后面色惶惶,眉梢眼角都凝着愁绪,全然不像往日从外祖家回来时那般轻快,便立刻放下针线,起身将她揽到身边,伸手抚了抚她微凉的额头,柔声问道:“蓉儿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今日在盛家玩得不开心吗?还是受了什么委屈?”

蓉姐儿依偎在姨娘温暖的怀里,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淡淡的皂角香,那份压抑了许久的恐惧和困惑,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她抬起小脸,眼眶红红的,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将喜姐儿说的丫鬟私通被沉塘、三岁小女孩偷吃糕点被饿死的事情,断断续续地讲了出来,连同姐姐们当时的震惊、沉默,还有那份弥漫在空气中的沉重,也一并细细描述了。

她本以为姨娘会像庄姐姐那样叹息,或是像母亲明兰那样温和安慰她,却没想到,秋姨娘听完,身体猛地一僵,抱着她的手臂瞬间收紧,随即,竟紧紧地、紧紧地将她拥在怀里,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一般,像是在抵御某种无形的、致命的危险。

然后,蓉姐儿感觉到脖颈处一片湿热,滚烫的泪水顺着姨娘的脸颊滑落,浸湿了她的衣领。

秋姨娘哭了。不是女子间常见的小声啜泣,而是一种压抑到了极致、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悲恸欲绝的呜咽,带着撕心裂肺的绝望与不甘。

“我苦命的儿啊!我可怜的蓉儿——!”秋姨娘的声音破碎不堪,每一个字都像是浸在泪水中,充满了无尽的绝望和疼惜,“你怎么……怎么就生在了这个世道!这个对女儿家……越来越严苛,越来越不给人活路的世道啊!”

她的哭声里,从来都不仅仅是为那两个素不相识的女子的悲惨命运而悲恸。那是为自己——为她年少时在底层挣扎、看人脸色的艰辛;是为天下所有身不由己的女子——为她们被礼教束缚、被命运摆布的无奈;更是为怀中的女儿——为她将要面对的、步步惊心的未来,出的一声绝望的悲鸣。

她抱着蓉姐儿,像是抱着这世间最后一点珍贵的温暖,泪水汹涌而出,顺着脸颊滚落,滴在蓉姐儿的间,也滴进了她的心里,泣不成声:“娘年轻的时候……虽说也有规矩,可何曾……何曾到这般动不动就要人性命的地步!不过是两情相悦,不过是馋嘴吃了块糕点,就要被活活打死、饿死!”

“如今这风气势头……是越紧了,越不把咱们女人当人看了啊!”她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像是看透了这世道的本质,“一点点错处,一点点不合规矩,就能要了命去!没有道理可讲,没有情面可留!这叫我们……叫你们这些孩子,可怎么活?怎么活啊!”

她的恐惧是真实的,是鲜活的。作为一个在底层挣扎求生、见惯了人情冷暖与世道艰险的女子,她比谁都清楚,那些看似遥远的悲剧,随时可能降临在任何一个女子身上。她仿佛已经看到,那无形的、不断收紧的绞索,正悬在自己女儿的头上,悬在所有像蓉姐儿、喜姐儿这般年纪的女孩头上,随时可能落下。

蓉姐儿被姨娘这从未有过的失态和深切的悲痛吓住了,原本压抑的恐惧也被彻底点燃,跟着小声哭了起来,泪水浸湿了姨娘的衣襟。她不懂姨娘为何会如此悲痛,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份深入骨髓的绝望,让她也跟着浑身冷。

秋姨娘哭了许久,才渐渐平息下来。她用手帕胡乱擦着脸上的泪水,眼眶通红,布满了血丝,眼神里还残留着未散的惊惧。她看着怀中懵懂却已初识人间险恶的女儿,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强烈的保护欲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紧紧攥着蓉姐儿的小手,那只手粗糙却温暖,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力量,像是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她声音沙哑地、一遍遍地反复叮嘱,生怕女儿记不住:“蓉儿,我儿,你记住,一定要记住!在外头,千万要谨言慎行,一步路也不要走错,一句话也不要说岔!”

“规矩……规矩比天大!咱们是女人,是弱势群体,惹不起那些掌权的人,惹不起这吃人的规矩!”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咱们只能躲,只能忍,只能安安分分地守好自己的本分,才能保住一条小命啊!”

这个夜晚,在顾府这间不起眼的院落里,秋姨娘的哭声,像一曲为所有封建女性奏响的、无声的哀歌。

蓉姐儿怀里揣着那份承载了太多思绪的书稿,脚步轻快地穿过顾府的回廊,直奔她最常去的地方——娴姐儿的屋子。娴姐儿是顾廷烨已故大哥顾廷煜的嫡女,性子比蓉姐儿还要沉静几分,因着身世孤苦,大多时候只在房中看书、做针线,少见出门与人喧闹。

“娴姐姐,”蓉姐儿轻轻推开门,脸上带着分享珍宝般的雀跃,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拿出用软布层层包好的书稿,“这是庄姐姐、宁姐儿、玉婉儿姐姐,还有芙姐姐和喜姐姐她们一起写的《梁祝》故事,前五章已经定稿了!庄姐姐说,好的故事该让懂得的人看,我想着娴姐姐定能看懂这里面的心思,定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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娴姐儿放下手中的绣绷,指尖还沾着些许丝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伸手接过了书稿。她性子沉静,平日里接触的多是正经诗书或女红图谱,鲜少看到这般由姐妹们亲手书写、带着新鲜墨香和讨论痕迹的“话本子”。纸页上还留着些许褶皱,是被反复翻阅、摩挲过的痕迹,透着一股鲜活的烟火气。

她起初只是随意翻阅,目光落在那些娟秀各异的字迹上,可很快,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忧郁和沉静的眸子,一点点亮了起来,如同被星辰点燃的夜空,渐渐有了光彩。

“这诗句真好,”她指着宁姐儿写的“春风不解离别苦,犹送花香满客衣”,指尖轻轻点在纸页上,声音轻轻柔柔,却带着显而易见的欣赏,“不说自己离别之苦,反倒怨春风不解人意,依旧送来满衣花香,这心思真是巧极了,把那份难言的惆怅都写活了。”

她又翻过一页,看到梁山伯与祝英台在书院中借古论今、你唱我和的情节,嘴角不自觉地弯起浅浅的弧度,抬头对蓉姐儿说:“我猜,后面这里,祝英台定是露了女儿家的行迹,被梁山伯瞧出端倪了,对不对?你看她这里说话的语气,软了几分,还有这下意识拢鬓角的小动作描写,分明是女儿家的模样。”

蓉姐儿惊喜地睁大眼睛,连连点头:“娴姐姐你怎么这么厉害!庄姐姐她们讨论时,也是这么说的!后面一次淋雨,英台姐姐衣衫湿透,差点就被山伯哥哥现女儿身呢!”

两个小姑娘立刻头挨着头,凑在灯下细细品读。一个指着文稿,凭着细腻的心思分析着情节线索;一个兴奋地补充着姐姐们私下的讨论,还有尚未落笔的后续展。娴姐儿虽未亲身参与创作,却凭着她远同龄人的聪慧与敏感,竟将后续剧情走向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引得蓉姐儿连连惊叹。

屋子里不再是往常那种近乎凝滞的安静,而是充满了少女们压低声音的、雀跃的讨论,还有偶尔抑制不住的轻笑。

“这祝英台,胆子可真大,竟敢女扮男装去书院读书,换做旁人,怕是想都不敢想。”娴姐儿轻声感叹,眼中带着一丝向往。

“梁山伯也太傻了,朝夕相处这么久,都没现身边人是女儿身,真是急死人了。”蓉姐儿撅了撅嘴,为故事里的人着急。

“若是他们能一直这样在书院读书,没有世俗的牵绊,该多好……”娴姐儿的声音低了些,带着对故事里纯粹时光的憧憬。

娴姐儿苍白的脸颊,也因为这份兴奋和投入,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像是久旱的枝头绽开了一点花苞,添了几分生气。她看着蓉姐儿,眼中是纯粹的、毫无杂质的欢喜:“蓉妹妹,谢谢你给我看这个。这比外面书坊卖的那些话本子好多了,那些故事总觉得隔着一层,而这个,里面的心思是真的,是你们这些姐妹掏心掏肺写出来的,读着心里暖乎乎的。”

在这个对女子束缚日益严苛的世道里,在这深宅大院的一角,两个身份、经历各异的女孩,一个身世孤苦、常年静养,一个自幼漂泊、谨小慎微,却因为一份共同的书稿,找到了属于她们的、短暂而纯粹的精神乐园。

那份由喜姐儿带来的沉重与恐惧,那些关于“沉塘”“饿死”的残酷现实,似乎在这一刻被驱散了些许。文学的力量,或许正在于此——它不能立刻改变吃人的礼教,不能瞬间打破无形的牢笼,却能在黑暗中,为一颗颗孤寂的心灵,开辟出一小块可以自由呼吸、彼此温暖的飞地。

蓉姐儿看着娴姐儿亮的眼睛和脸上浅浅的笑容,心里也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满足。她不仅完成了庄姐姐“传阅”的托付,更重要的,她为这个常常孤单的姐姐,带去了一抹不一样的色彩,一份鲜活的快乐。

原来,故事真的可以连接人心,跨越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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