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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纸上的字迹在这里顿了顿,墨迹稍深,仿佛书写者曾在这里冷笑。
“那是童话故事里才会出现的理由,我亲爱的哈洛德,那是小孩子才相信的理由。”
“不过,”笔锋一转,“你的情报并非毫无价值。至少我们确认了,佩尔罗契和布朗陶对希瓦艾什的敌意是真实的,他们对谢拉格继续‘开放’的抗拒也是坚定的——这就是缝隙,哈洛德。当一堵墙出现裂缝时,聪明的工人就知道该把撬棍插进哪里。”
“如果你还是不知道该做什么,那么我就提供一点明确的建议:”
“我的族侄恩希欧迪斯,显然正面临一些……内部的困扰。作为关心他的长辈,维多利亚理应提供必要的帮助,帮助他稳定局面,清除那些阻碍谢拉格迈向更开放、更繁荣未来的……顽固势力。”
“你明白我的意思。”
落款是开斯特家族优雅的花体签名,没有日期,仿佛这封信可以来自任何时间,也可以在任何时间生效。
哈洛德放下信纸,走到窗边。
窗外,谢拉格的天空是那种清澈的、近乎透明的蓝,远处喀兰圣山的雪顶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白光。街道上有谢拉格的居民走过,穿着厚实的传统服饰,步履缓慢,表情平静。
他想起昨晚那些举着火把、愤怒地围在旅店外的面孔。
“帮助”。他无声地重复着这个词。
另外一边,马克维茨也在思考同一个问题。
他坐在旅店房间里的扶手椅上,面前的小圆桌上放着博士送来的礼盒。盒子已经打开,方块和说明书都摆在面前,但他并没有去看。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椅子粗糙的木制扶手,出规律的轻响。
他不为昨晚那种不光彩的刺探方式后悔。他可以立志做一个与恰尔内风格迥异的人,可以更温和、更谨慎,但他不能忘记自己此刻代表的是卡西米尔的利益。从那场宴会上跟博士的交谈看来,博士甚至也理解这一点。
他的道德洁癖,不能凌驾于责任之上。
那么,卡西米尔的利益在哪里?
维多利亚人显然已经把谢拉格当成了囊中之物。开斯特公爵早期对喀兰贸易的投资,希瓦艾什在维多利亚的留学背景,以及如今维多利亚军人以各种身份涌入谢拉格的现实……一切都指向一个清晰的未来:如果没有强有力的外部干预,谢拉格滑向维多利亚的势力范围,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佩尔罗契和布朗陶的反对?在马克维茨看来,那更像是一种基于传统和情感的悲壮抵抗,而非能够扭转局势的实际力量。希瓦艾什有维多利亚作为强援,理论上根本不需要把那些“土着”的反对放在眼里。
那么,如果博士确实是希瓦艾什坚定且亲密的盟友——从耶拉冈德像的奇迹,从宴会上两人之间那种无需多言的默契来看,他们之间没有貌合神离的迹象——那博士为什么还要在宴会上特意邀请自己?为什么还要把卡西米尔也拉进这个局?
马克维茨再一次想起了恰尔内。
那个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用嘶哑的声音对他说“你跟我不同……也许你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事”的男人。
为什么恰尔内认为他能够破局?
电光石火间,一个念头划过脑海,清晰得让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除非,维多利亚根本不是希瓦艾什期待的盟友。
或者说,希瓦艾什根本不想让维多利亚成为盟友。
当这个想法冒出来以后,马克维茨的思维就像被擦去了雾气的玻璃,骤然清晰起来。
他尝试换位思考:如果自己站在恩希欧迪斯·希瓦艾什的立场,借维多利亚这把锋利的刀,清洗掉国内顽固的反对势力佩尔罗契和布朗陶,是一个好选择吗?
不是。他清晰地听到心里的答案。
这不是一个好选择。这甚至可能是一个最坏的选择。
因为那样一来,谢拉格就会在事实上成为维多利亚的殖民地。
而维多利亚是如何对待它的殖民地的,泰拉诸国有目共睹。资源被抽取,市场被垄断,政治被操控,本土的意愿和未来被强行绑定在维多利亚的战车上。
恩希欧迪斯·希瓦艾什,那个在维多利亚留学、一手创立喀兰贸易、将铁路修进雪境的年轻人,他做这一切,难道是为了把谢拉格打包卖给维多利亚吗?
马克维茨不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