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裴砚之那张因恐惧而彻底扭曲的脸,笑了,那笑声像来自九幽地狱的恶魔。
“裴相,你当年让我母妃受了多少苦,今天,我就让你……千倍万倍的还回来!”
他手腕一翻,竟将那整瓶毒药全都灌进了裴砚之的口中。
“啊——!!”
一声不像人出的凄厉惨叫从天牢最深处传出,响彻整个夜空,久久不散。
云知夏站在牢门外,听着那声惨叫,脸上没半点波澜。
天牢里那声不像人出的惨叫,像块石头投进死水,在京城这潭深不见底的浑水里激起了一圈看不见的涟漪。
第二天一早,左相裴砚之“畏罪自尽”于天牢的消息,就一夜之间传遍了朝野上下。
一同传出的,还有他那封写满了“罪己”二字的血书。
血书里,他声泪俱下的“忏悔”了自己这些年如何被宸贵妃蛊惑,如何一步步走上不归路的全部过程。
他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到自己跟那个早被打入冷宫的女人身上。
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为情所困误入歧途的可悲角色。
而那个真正坐在幕后操纵一切的皇帝,却被他摘的干干净净,仿佛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被蒙蔽的宽仁君主。
好一招死无对证,好一招金蝉脱壳。
云知夏坐在静心苑的书房里,听着柳钰的汇报,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知道,这是皇帝的手笔。
他用裴砚之的死,彻底了结了二十年前的太子案,也彻底洗清了自己得位不正的嫌疑。
更是用这种方式不动声色的将她这个前朝公主推到了一个极为尴尬的位置。
如今,大仇得报,沉冤得雪。
她这个监国长公主,似乎也就没了存在的必要。
“殿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苏莲的脸上满是担忧,“陛下这分明是想……过河拆桥啊。”
“不急。”
云知夏放下手里的狼毫,端起顾晏尘每日都会派人送来的安神茶,慢条斯理的撇着浮沫。
“他想拆桥,也得看我同不同意。”
“这盘棋,既然开了局,就不是他想结束,就能结束的。”
她将目光投向窗外那片被她亲手开辟出来的药圃。
药圃里,那些从药王遗藏中移植出来的珍稀药材正在晨光下舒展着叶片,散着勃勃生机。
“柳钰。”
“属下在。”
“去,把这个消息,‘不小心’的,透露给京城里那几家最大的报馆。”
云知夏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道。
“就说,本宫感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也为报答乌木镇百姓的拥戴之恩。决定将神农谷的独门秘方‘玉肌膏’跟‘清心丸’的配方公之于众。”
“另外,本宫还将在京郊的慈幼局开设医学院。凡有志于学医者,无论男女无论出身,皆可报名入学。学成之后由本宫亲自考核,择优录用,派往大乾各地为百姓……免费诊治。”
“什么?!”
苏莲第一个惊叫起来,脸上满是不可置信,“殿下,您疯了?那可是神农谷不传之秘啊!您怎么能……”
“秘方之所以是秘方,是因为它能救人。”
云知夏打断了她,那双清亮的眸子里是一片悲天悯人的澄澈。
“如今,它能救更多的人,又何乐而不为?”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带着几分狡黠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