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知夏顿了顿,声音冷得像冰碴子。
“你,竟敢怀疑,我对王爷的真心。”
雷洪的头,埋得更低了,那魁梧的身躯,抖得跟风中的落叶似的。
“末将末将知罪!请王妃殿下降罪!”
“降罪?”
云知夏冷笑一声,“本宫现在,没时间跟你算账。”
“传我的令。”
她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半个时辰之内,撤去所有白幡,全军将士饱餐一顿,养精蓄锐。”
“一个时辰后,本宫要在帅帐,召开军机大会。”
“本宫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南疆的天,还没塌。”
“我大乾的战神,也还没败!”
南疆大营的帅帐,比云知夏想象的还要简陋。
一张巨大的南疆舆图占据了整面墙壁,上面用朱砂密密麻麻的标注着各种敌我态势,触目惊心。
一张梨花木的帅案上,堆满了积着灰尘的卷宗跟兵书。
案头那盏早已熄灭的油灯旁,还放着一个绣工粗糙的虎头香囊。
云知夏的指尖,轻轻的拂过那个香囊,那颗早被她磨硬的心,没来由的一软。
这个傻子。
她亲手做的东西,他竟真的当个宝贝,带到了这尸山血海的战场上。
“王妃殿下。”
雷洪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身后,还跟着另外两名副将,一个面容儒雅神情凝重,是为“智将”李牧;另一个则身材瘦削眼神阴鸷,是为“鬼将”赵括。
这三人,便是萧珏麾下最得力的左膀右臂,也是如今这支残兵败将的最高统帅。
“殿下,南疆所有校尉以上的将领,已全部到齐。”
雷洪躬身禀报,姿态比之前恭敬了百倍。
云知夏点了下头,走到主位上坐下。
她的目光,从底下那几十张写满了悲愤不甘还有怀疑的脸上,一一扫过。
她知道,她用靖王令,暂时镇住了他们。
但,想让他们真正的心服口服,还需要拿出真正的本事。
“我知道,在座的各位,对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主帅,心中不服。”
云知夏开门见山,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到每个人耳中。
“我也不想跟各位废话。”
“我只问一句,断魂谷一战,我们到底损失了多少弟兄?”
此话一出,帐内原本还算平静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无比。
雷洪的虎目再次赤红,他“噗通”一声单膝跪地,声音里满是痛苦跟自责。
“回禀殿下,断魂谷一战,我军十万大军,折损过七成。”
“其中,三万弟兄战死沙场尸骨无存。另有四万弟兄身负重伤,如今如今都躺在伤兵营里,生死未卜。”
“军医呢?”云知夏的眉头,紧紧的锁了起来。
“军医”雷洪的声音,更加艰涩,“伤兵太多,药材又严重不足。军医们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可还是还是无力回天。”
“如今,伤兵营里,瘟疫横行,每天都有上百个弟兄,在痛苦中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