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时,沈安宁立在沈牧面前,收起了方才的温柔笑意,只一瞬间变得严肃认真了起来。
她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着。
眼里,有种叫做器重?,叫做激励的东西,在她眼中一点一点迸出。
他们明?明?不过初识,她却像是个认识了多年?的先驱者,将他一点一点激励,一点一点信任,一点一点指引。
一举高中?光耀门楣?
这样的话,这样的行径,在此时这样一个落魄到连饭都快要吃不起的十二三岁的少年?面前,未免有些过于离奇过于震撼了。
然而,只见此刻沈牧紧紧回望着沈安宁,在她干净又有力的目光下,竟喉头微微一热,良久良久,竟见沈牧握紧了拳头,咬着牙关一字一句冲着沈安宁道:“能,我?可以做到。”
说这话时,沈牧尚且稚嫩的身躯挺立得直直的,看着坚毅果敢,已有了几分多年?後青葱苍翠之?姿了。
“好,不愧姓沈,你且随我?来。”
说话间,沈安宁郑重?其?事地将沈牧领到了沈家祠堂。
祠堂庄严肃穆,乃沈家威重?之?地,往日?整个沈家,除了孟管家,府里所有人皆不可踏入半步,而今巍峨的庙堂上,只见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数十道漆黑的牌位,而每一道牌位的上空都悬挂一块楠木,上头镌刻着每一位主人的丰功伟绩。
入目所及之?处,状元,探花,进?士,秀才,竟满满当当的供奉着二十馀位有功名?在身的宗室族亲。
这场面太过巍峨,太过震撼,让初出茅庐的沈牧一下子?看怔在了原地。
不多时,浑身鸡皮疙瘩层层冒出了出来。
他从未曾想象过,自己的先祖竟这般厉害。
纵使?道听途说过,却从未眼见为实过。
眼下,只见庙堂最中央摆放的是沈家太祖牌位,往下依次是太爷,首辅,而这位太祖,亦是沈牧的先祖,那位太爷,便是祖父生父。
也就是在这一刻,看着眼前这些牌位,血脉里渐渐有什麽东西在滋长着,流淌着。
让他産生了与此地紧密的联系。
沈牧祖父是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是商户,在祖籍被人轻贱,他生前最大的心愿便是有朝一日?能入沈家祖坟,哪怕看一眼。
原以为不过是奢望,没想到——
祖父一生渴望回到沈家。
而今,他背着他们回来了。
沈安宁扫向沈牧背上,上头包袱上隐隐露出两个似牌位的痕迹,沈安宁抿了抿唇道:“我?方才对你的期许于你而言许是惊世骇俗,可沈牧,你且看看,什麽叫做百年?望族,满门忠烈。”
“你的骨头里流淌着同我?,同他们一样的血脉!”
“若你他日?能高中,你便也能将你旁族牌位迁入我?沈家祠堂,世代受我?沈家香火祭拜!”
“沈牧,我?要你今日?在沈家祠堂,将方才的话对着我?沈家列祖列宗起誓!”
庄严肃穆的宗庙里,沈安宁像是一个先驱长者,引领着她的第一个族人,进?入她沈家的族地。
纵使?她身子?单薄,然而她身姿笔挺,虽为女子?身,其?志不逊于任何人。
许是深受先祖们的感召,又是身後沈安宁的鼓励和感染。
沈牧屈下双膝,重?重?跪在祠堂前,朝着列祖列宗庄一字一句严宣誓道:“我?沈牧今日?对着列祖列宗起誓,我?此生将永远追随阿姐,助我?沈家光宗耀祖,流芳百世!”
“若有违誓言万死不辞。”
……
“好了,你们奔波一路,定是累了,暂且安歇几日?,他日?我?再挑个吉日?,再为大家正式接风洗尘。”
话说从祠堂出来後,这一路赶路舟车劳顿,沈安宁便派人去将他们母子?二人安顿好。
沈牧临走前看到院子?一侧种了一株老槐树,树上一株爬山虎沿着粗壮的树身一路蜿蜒交缠着延伸,爬满了整棵树,爬满了整面墙,他们青翠苍劲,向阳生长。
沈牧看着看着,许久,又转过身来,远处那抹倩影看去,良久良久,微微抿着嘴。
“谢谢你。”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道,今日?你是我?的大树,日?後则由我?来做这株大树,为你遮风挡雨。
话说安置好沈牧母子?二人後,这时吴有才偷偷将上回那个木匣子?塞到了马车上,厚厚一沓银票换来了厚厚一沓地契,皆是上回沈安宁指明?看中的那些宅子?丶铺子?和酒楼的地契,均是官府盖章,过了明?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