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黑风岭剿匪
时值岁末,江淮大地银装素裹,大雪连绵不绝。
放眼望去,平原沃野尽被深雪覆盖,运河冰封三尺,舟楫断绝,万物寂寥。
凛冽寒风自北地呼啸而来,卷起千堆雪沫,天地间唯馀白茫茫一片。
黑风岭地处扬州城北三十里,山势险峻,怪石嶙峋,古木参天。
因地形复杂丶易守难攻,自古便是强人出没之地,寻常商旅途经此处,无不提心吊胆。
这一日,鹅毛大雪依旧纷飞不止,如絮如羽,将整座山岭笼罩在苍茫雪幕之中。
巳时三刻,一队人马顶风冒雪,艰难行进在黑风岭险峻的山道上。
为首的“青年男子”约莫二十三四年纪,身披玄色貂裘大氅,领口镶着一圈银狐风毛,在寒风中微微颤动。她面容俊朗,眉目如画,虽作男儿打扮,却掩不住那份与生俱来的清贵气度。
此人正是扬州沈家少主——沈如澜。
身後二十名护卫个个精悍异常,清一色靛青色棉斗篷,鞍辔上都结了一层薄冰。
马鞍旁悬挂的兵刃在雪光映照下泛着冷冽的寒光,显然都是经过特殊打造的精良兵器。
积雪已深及马膝,每前行一步都分外艰难。
马蹄陷入雪窝时发出沉闷的咯吱声,在马队经过後又很快被新雪覆盖,不留一丝痕迹。呵出的白气在零下的空气中瞬间凝结成霜,沾湿了衆人浓密的眉睫,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宛如缀了无数细小的钻石。
护卫首领沈锋催马近前,古铜色的面庞被冻得发紫,眉睫上挂满白霜:“少爷,前方就是虎跳峡了。这雪下得邪性,看这天色,怕是还要持续几个时辰。峡内积雪更深,加之两侧崖壁陡峭,最易设伏。不如先找个避风处暂歇,待雪势稍缓再行?”
沈如澜擡眼望向天际,灰蒙蒙的云层低垂,仿佛触手可及。她微微摇头,声音沉稳如常,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既然有人迫不及待要在此设伏,我们岂能让他们久等。传令下去,所有人戒备,弓弩上弦,刀刃出鞘。”
沈锋领命而去,很快传来一阵机括轻响。
护卫们纷纷取出强弓劲弩,箭镞在雪光映照下闪烁着冷冽的寒芒。
队伍继续向前行进,每个人都将警惕提到了极致,右手始终按在兵器上,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虎跳峡果然地势险要,两侧峭壁如刀削斧劈,高耸入云。
中间仅容三马并行,形成一道天然关隘。
积雪在这里更是深及马腹,行进速度不得不放缓。
峡内寂静异常,连鸟雀声都听不见,唯有寒风呼啸而过,卷起漫天雪沫,打在脸上生疼。
就在队伍行至峡谷最狭窄处时,异变陡生。
但听一声尖锐的呼哨划破长空,十馀个白衣蒙面的身影竟从雪地中暴起,仿佛雪堆突然有了生命。
这些人显然在雪中潜伏多时,全身白衣与雪地融为一体,若非主动现身,根本难以察觉。
为首那人身材魁梧,手持一柄九环钢刀,刀背上九个铜环在寂静山谷中叮当作响,声音扰人心神:“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沈如澜勒住缰绳,雪花在她肩头织金云纹上渐渐堆积。她眸光扫过对方脚下的雪地,忽然轻笑,那笑声清越,在峡谷中回荡:“好一个雪地埋伏。诸位在这冰天雪地里蛰伏多时,倒是辛苦了。不知曹安许了诸位多少银两,值得这般卖命?”
贼首闻言一愣,显然没料到对方不仅镇定自若,还一口道出幕後主使。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沈如澜反手拔出腰间佩刀。那刀出鞘时带起一阵龙吟般的嗡鸣,刀身狭长微弧,在雪光映照下泛着幽蓝寒芒,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几乎在同一时刻,衆护卫纵马迎敌。
马蹄踏碎积雪,刀剑破空之声不绝于耳,打破了峡谷的寂静。
这些山贼显然也是惯于雪地作战的好手,脚下特制的雪鞋让他们在深雪中行动自如。一时间,刀光剑影与飞溅的雪花交织成一幅惊心动魄的画面。
沈如澜一夹马腹,坐骑如离弦之箭直取贼首。
那贼首举刀相迎,两刀相撞迸出耀眼的火花,震得周围积雪簌簌落下。
就在这交错而过的瞬间,沈如澜忽然侧身闪避,反手一刀精准地挑开对方蒙面。
面巾落下,露出一张布满刀疤的脸,右颊上一道狰狞的伤疤从眉骨直划到嘴角。
“黑风岭三当家?”沈如澜冷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诮,“难怪能在这等天气设伏。去年官府围剿时让你逃脱,没想到今日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