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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钺之威（第1页）

幽州城门缓缓开启，吊桥放下，但气氛却无半分迎接上官的恭敬，反而透着一股压抑的审视。城门口，幽州都尉马悍顶盔贯甲，按刀而立，身后是数百名同样甲胄森严、眼神不善的州兵。他身材高大，面色黝黑，一道刀疤从眉骨划过脸颊，更添几分悍勇与戾气。

林惊雪一袭绯色官袍，外罩轻甲，肩头的镇北将军节钺在朝阳下熠熠生辉。她仅带着五十名亲卫，策马直至马悍面前十步方勒住战马，目光平静地扫过对方及其身后军阵。

“末将幽州都尉马悍，参见镇北将军！”马悍抱拳行礼，声音洪亮，但腰杆挺得笔直，眼神中并无多少下级对上级的敬畏，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不知将军突然驾临幽州，所为何事？末将未曾接到兵部或枢密院的文书。”

此言一出，气氛瞬间紧绷。这是公然质疑林惊雪此行的合法性！

林惊雪身后亲卫皆面露怒色，手握刀柄。沈墨眼神一厉，正要开口呵斥，却被林惊雪抬手止住。

她端坐马上，并未因对方的无礼而动怒，只是淡淡开口，声音清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马都尉，本将军奉陛下钦命，总领北境诸军事，有便宜行事之权。巡视辖内州府，整顿防务，何需向你一个小小的州郡都尉提前禀报？还是说，这幽州……已非大宋疆土，本官来不得？”

她话语不急不缓，却字字千钧，尤其是最后一句，更是诛心之论！

马悍脸色微变，没想到林惊雪言辞如此犀利，直接扣下一顶“藐视皇命、割据自立”的大帽子。他身后州兵中也起了一阵细微的骚动。

“末将不敢！”马悍不得不微微低头，语气稍缓，“只是……幽州地处腹地，一向安宁，将军突然率大军前来，恐引起百姓恐慌……”

“大军？”林惊雪打断他，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马都尉消息倒是灵通。本将军轻装简从，仅带些许亲卫入城体察民情，何来大军？莫非马都尉在城外，还布有眼线，监视本官行踪不成？”

她目光如电，直刺马悍。马悍顿时语塞，额头微微见汗。他确实派了斥候监视，但被现踪迹，便是失职，更是大不敬！

“末将……末将失言，将军恕罪！”马悍咬牙，不得不再次低头。这第一回合交锋，他处处受制，锐气已挫。

“既如此，马都尉，前头带路吧。本官要入城，见崔刺史。”林惊雪不再看他，轻抖缰绳，率先向城内行去。五十亲卫紧随其后，甲胄铿锵，虽人数不多，却散着一股百战精锐的凛然杀气，将拦路的州兵无形中逼退两侧。

马悍看着林惊雪的背影，眼神阴鸷，最终还是挥了挥手，示意放行。

幽州刺史府邸，果然如斥候所报，一片沉寂。刺史崔勉“卧病在床”，由长史出面接待。那长史是个五十余岁的干瘦文官，言辞谨慎，滴水不漏，对林惊雪的到来表现得既惶恐又疏离，显然不愿卷入是非。

林惊雪并未强求见崔勉，只是例行公事地询问了幽州政务、民生及库府情况，那长史皆以“一切安好”、“皆依律例”搪塞过去。

她知道，问题的关键不在这个唯唯诺诺的长史，也不在那位“称病”的刺史，而在手握军权的马悍，以及那些隐藏在城中的神秘势力。

离开刺史府，林惊雪并未去马悍安排的馆驿，而是径直前往幽州军营。她要亲自看看，这支州兵的底细。

军营设在城西，规模不小，但军容……实在不敢恭维。士卒散漫，操练敷衍，武备也显陈旧。与“惊凰军”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马悍陪在一旁，脸色不太好看。

“马都尉，”林惊雪巡视一圈后，淡淡道，“幽州乃连接南北之要冲，军备如此废弛，若遇变故，如何守土安民？”

马悍梗着脖子道：“将军，幽州承平日久，兵卒疏于战阵亦是常情。且近年来朝廷粮饷时有拖欠……”

“粮饷不足，绝非懈怠之由！”林惊雪声音转冷，“自明日起，本将军将派人协助都尉，重整营务，加强操练！一应章程，皆按北境边军标准执行！”

她要借此机会，逐步渗透，掌控这支军队！

马悍脸色一变，正要反驳，林惊雪却不容置疑地继续说道：“此外，城防亦需加强。本官亲卫会接管四处城门及武库防务，马都尉，你麾下州兵，需全力配合！”

这是要直接夺权了！马悍勃然变色：“将军！这不合规制！州郡防务，岂能由边军越俎代庖？！”

“规制？”林惊雪猛地转身，目光如冰刀般刮过马悍的脸，“北戎蠢蠢欲动，京城局势不明，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若因尔等拘泥规制而导致幽州有失，马都尉，你担待得起吗？！”

她再次抬出“便宜行事”之权，以大势压人！马悍气得浑身抖，却无言以对。他深知，若真硬顶，林惊雪完全可以“贻误军机”为由，当场拿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