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漏进来的烛光,勾勒出他高大挺拔的身形轮廓,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边。
他实在生得太过高大,特别是此刻她躺在床榻上仰视。逆着光,他就像是一尊顶天立地的神祇。
他来做什么?是看她没死,又要来抽她的血吗?
右手小臂内侧隐隐生痛。
明妩下意识地按住那里。
那一刻,她脑子里竟诡异地感觉到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牵绊。仿佛无形中有一根线,将她与未知的另一端,强行捆绑在一起。
明妩没有看到。
在她按住那五瓣花印记时。纱帐外那道高大冷峻的身影,极其细微地僵硬了一瞬。
“唰!”
绯色纱帐被蓦地掀开。
露出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
光影在他身后流动,衬得他逆着光的脸庞愈发深邃莫测。
那双惯常清冷的黑眸,此刻深不见底。像暗夜里翻涌的深海,表面平静,深处却蛰伏着足以吞噬一切的漩涡。
他的视线,一寸寸,缓慢又极具侵略性地碾过她的脸。
从她因紧张而绷紧的下颌;到她微微颤抖的唇;最后,牢牢锁住她因惊骇而紧缩的瞳孔……
“醒了?”他声音低沉,带着丝沙哑。
陆渊缓缓在床沿坐下,柔软的被褥因他的重量深深凹陷下去一块。
他身上特有冷冽的沉水香,霸道地侵入她的每一寸感官。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起伏时带动的气流,拂过她颈侧裸露在外的脆弱肌肤,激起一片细小的,无法自控的战栗。
明妩害怕地往后缩,可身后是坚硬的床榻,退无可退。
陆渊的眸色微沉,只一瞬后,又恢复如初。
他缓缓抬手,似要去抚摸明妩的脸颊。
明妩几乎是应激般地侧过头,躲开了。
“别碰我!”
陆渊那只伸出的手,就这样突兀地僵滞在半空中。
他黑眸沉沉,嘴角线条绷成一条直线。精致的五官覆上了一层厚厚的寒霜。
床帐里的温度骤降到了冰点。
一只麻雀从树梢飞下,落在半开的窗棂上,像是被房间里的凝重惊到,又立刻扑簌着翅膀仓惶飞走了。
一息后。
陆渊的手,缓缓改变了方向,伸向她脆弱纤细的脖颈。
明妩的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放大,呼吸停滞,全身血液似乎都冻结了。
然而,那只手并未扼住她的咽喉。而是极其自然地,捻起,她唇边一缕散乱的碎发。
慢条斯理将那缕发丝,别回她小巧的耳后。
指尖若有似无地蹭过她敏感的耳廓肌肤,留下细微的麻痒。
随后,他收回手。有条不紊地整理着自己一丝不苟的玄色袖口。
眼皮轻抬,目光如实质般压向她。
“恨我?”
恨吗?当然是恨的!
可那又能怎样?
他是权倾朝野的当朝丞相,是手握生杀予夺之权的上位者。她的恨于他,恐怕连隔靴搔痒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