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夫人每每去东院求见,相爷都装没听到,甚至还勒令夫人不准再踏进东院。现在,他想见夫人。
又是巴巴地送东西,又是命他来传话。
可夫人却丝毫不为所动。
还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管家在心里嘘嘘不已。
门扉轻合,室内重归寂静。
明妩的手指在那些锦盒上一一拂过。
她确实需要这些。
她已计划好了:待拿到女户文书,就离开临安。
当然,她也清楚,她与春楠两个弱女子孤身上路,前路必定艰险重重。
可她不能留在临安。
陆渊自不必说。便是明家,她也躲不过去。所以,她只能远走他乡。
她想过了,她要去青州找姐姐。看看她,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所以,她必须要有个好身体。
没一会儿春楠就回来了,将锦盒都收起来,又特意拣出一支品相极佳老参,匆匆去了小厨房。
说是要给明妩炖参汤,补身子。
日头渐高,爬上树梢。
初夏的阳光已有了些热度,穿过庭院中层层叠叠的枝叶,投落在地上,变成一个个铜钱大小的粼粼光斑。
风吹过,枝叶婆娑起舞,地上的光斑也随之摇曳,流动,像撒了一地碎金。
明妩独自倚在窗前。
花圃园子,牡丹开得正盛。
大朵大朵的魏紫,姚黄,恣意怒放,张扬得近乎跋扈。
层层叠叠的花瓣,裹着灿金的花蕊,宛如无数绫罗绸缎精心堆砌的华美宫装,艳丽逼人。
这些,都是前些日子,陆渊命人移载过来的。原以为这娇贵的花活不成,未曾想,竟都活了。
明妩正出神,一个鹅黄身影缓缓从月洞门那边缓缓走了进来。
是宋雨萱。
她的步子不复往日的灵动轻快,带着一种心事重重的滞涩,连裙裾的摆动都显得无力。
明妩眉心微蹙。
宋雨萱的心思很简单,她的喜怒哀乐,从来只绕着一个人打转,陆沧。
难道是昨日……
宋雨萱进了屋,只低低唤了一声:“表嫂。”
便沉默地坐在明妩对面的椅子上,垂着头,往日那双总是盛满星子般笑意的眼眸,此刻像是被一层薄薄的阴翳笼罩。
眼眶泛着明显的红,显然是不久前哭过。
“郡主?”
明妩明妩放柔了声音:“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她伸出手,轻轻覆上宋雨萱搁在膝上的手。少女的指尖冰凉,微微颤抖。
宋雨萱被明妩温热的掌心一触,眼底的雾气瞬间更浓了。几乎要凝成水珠滚落。
她猛地侧过头,避开明妩探询的目光,用力吸了吸鼻子,努力将翻涌的情绪压下去。
才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微哑的嗓子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