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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像素温度 当呼吸在电波两端同频（第2页）

清绾愣了一下，赶紧拿起手机，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刘海，深吸一口气，点了接受。

冬别的脸出现在小小的屏幕上。背景是他宿舍的书桌，台灯的光晕柔和。他似乎刚回来不久，还穿着外套，额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眼神很亮，正专注地看着屏幕这边的她。

“气成这样？”他开口，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带着点刚脱困于室外冷空气的微哑，却奇异地有种安抚的力量。他没有追问细节，只是看着她明显还带着余怒未消的脸颊和微微蹙起的眉头。

“嗯！”清绾用力点头，委屈瞬间涌了上来，像找到了靠山，“简直不可理喻！我都想……”她顿住了，后面的话没好意思说出口。

“想什么？把ppt甩他脸上？”冬别接得无比自然，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的、带着了然和纵容的笑意。

清绾被他精准猜中心思，又被他那副“我懂”的表情逗得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憋了一下午的怨气顿时泄了大半：“……你怎么知道？”

“猜的。”冬别轻描淡写，目光在她终于展露笑意的脸上停留了几秒，才问，“现在呢？改完了？”

“勉强应付过去了，”清绾撇撇嘴，身体放松地靠向椅背，“感觉身体被掏空，灵魂需要糖分拯救。”

“那去吃。”冬别的声音很干脆，“别饿着。吃点甜的，心情好。”

“知道啦，冬老师。”清绾拖长了调子，带着点撒娇的意味。看着他屏幕里沉静的眉眼，听着他平淡却切中要害的安慰，心头的烦躁如同被温水冲刷过，只剩下一片熨帖的平和。工作的压力依旧在，但此刻，仿佛有了可以短暂停靠的港湾。她看着他屏幕背景里摊开的厚厚一本专业书，问：“你呢？晚上又要熬？”

“嗯，有个模型数据跑得不太对，得盯着。”冬别揉了揉眉心，动作间带着明显的倦意。

“那你快吃点东西去！”清绾立刻催促，“别光顾着盯数据，把自己当机器。”

“好。”冬别应着，目光依旧落在她脸上，“你也快去。”

“嗯嗯，这就去觅食！”清绾挥挥手，“晚上再聊，你先忙你的。”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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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挂断，屏幕暗下去。清绾看着手机屏幕上自己小小的倒影，嘴角还残留着刚才的笑意。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感觉浑身都轻松了不少。窗外的北京已华灯初上，车流汇成光河。她拿起包，脚步轻快地走出办公室，心里盘算着楼下新开的那家甜品店的提拉米苏。工作的烦恼还在，但此刻，心是暖的。

异地的日子，并非总是分享美食趣闻和吐槽工作。身体的信号，也会通过无形的电波传递。

洛阳的初冬，一场寒流突袭。冬别在实验室熬了个通宵调试模型，天快亮时才裹着寒气回到宿舍。第二天下午，清绾刚开完一个冗长的会议，揉着僵的脖子回到工位，习惯性地拿起手机，点开置顶对话框。没有新的消息。她皱了皱眉，平时这个点，冬别下课了，总会个消息或者直接打电话过来。

她犹豫了一下，主动拨了过去。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冬别的声音传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明显的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听起来有气无力。

清绾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冬别？你怎么了？声音不对！”她的声音带着急切。

“唔……没事。”冬别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的，“可能……昨晚实验室空调太猛，有点着凉。”他试图让声音听起来正常些，却忍不住咳嗽了两声，那咳嗽声干涩而压抑，听得清绾心头紧。

“着凉了？吃药了吗？”清绾的眉头紧紧锁起，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心，“量体温没？烧不烧？”

“咳…咳…没烧，就是嗓子有点疼，鼻子不通气。”冬别清了清嗓子，试图掩饰，“刚下课，准备去药店买点药。别担心。”他努力想让语气轻松点，但那浓重的鼻音和时不时的轻咳，暴露了身体的虚弱。

“怎么能不担心！”清绾的声音拔高了，带着心疼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你肯定是熬夜熬的！实验室那鬼地方，空调开得跟冰窖似的！快去！现在就去买药！买感冒冲剂，还有消炎的！再买个体温计！听到没？”她像连珠炮一样下达指令，恨不得立刻穿过屏幕去监督他。

“听到了，绾绾老师。”冬别在电话那头无奈地低笑了一声，带着浓重的鼻音，听起来有些滑稽，又有些可怜，“这就去。别凶。”

“不凶你你不长记性！”清绾嘴上不饶人，心却揪着，“买完药拍给我看！还有，多喝热水！回宿舍把空调开暖和点！晚上别熬夜了！听到没？”她一连串地叮嘱着。

“嗯，嗯，都听你的。”冬别一一应着，声音虽然沙哑，却带着一种全然的依赖和顺从。被人这样事无巨细地管着、念着，在身体不适的时候，竟成了一种莫大的慰藉。

挂了电话，清绾坐立难安。她点开外卖软件，定位到冬别学校附近，搜索药店。下单了最好的感冒药、咽喉含片、电子体温计，甚至还有一大包暖宝宝贴。备注里密密麻麻地写着：“请务必送到xx宿舍楼xxx室！收件人感冒了，请提醒他按时吃药！谢谢！”

做完这些，她还是不放心。想了想，又拨通了冬别室友的电话。电话很快接通，那边传来嘈杂的游戏背景音。

“喂？嫂子？”室友小胖的声音传来。

“小胖，冬别感冒了，挺严重的，我刚给他买了药，一会儿送到宿舍，麻烦你帮他拿一下，盯着他吃药行吗？”清绾语很快，带着拜托。

“啊？冬哥感冒了？我说他回来蔫蔫的！行行行！嫂子放心！药到了我亲自给他灌下去！保证完成任务！”小胖拍着胸脯保证。

“谢谢你了小胖！改天请你吃饭！”清绾松了口气。

“小事儿！嫂子客气啥！”

放下手机，清绾才感觉稍稍安心了些。但整个下午，她都心神不宁，隔一会儿就看看手机，看药送到了没有，看冬别有没有消息报平安。直到傍晚，手机终于震动，是冬别来的照片：床头柜上摆着几盒她买的药，一杯冒着热气的水，还有拆开的暖宝宝包装。附带一条语音，鼻音还是很重，但精神似乎好了一些：“药收到了，小胖盯着吃了。暖宝宝也贴上了，很暖和。谢谢绾绾。”

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悬了一下午的心才终于落回实处。那小小的屏幕里，几盒药，一杯热水，一张暖宝宝，构成了此刻最让她心安的画面。虽然无法亲手照顾，但这份跨越千里的“指尖关怀”，同样带着滚烫的温度。

夜晚的视频通话如期而至。屏幕里的冬别裹着厚厚的被子，只露出半张脸，鼻子红红的，眼神带着病中的倦怠，但看到清绾时，还是努力弯了弯嘴角。清绾看着他这副难得的、带着点孩子气的脆弱模样，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好点没？”她问，声音放得很柔。

“嗯，好多了。”冬别声音依旧沙哑，但咳嗽少了，“药很管用，暖宝宝也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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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让你逞能熬夜！”清绾嗔怪道，“下次再这样……”

“不敢了。”冬别抢答，声音闷在被子里，带着点认命的乖巧。他顿了顿，看着屏幕里她关切的脸，低声道：“绾绾。”

“嗯？”

“……想你熬的姜汤了。”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撒娇意味，像一片羽毛，轻轻挠在清绾的心尖上。

清绾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眼眶也有些热。她隔着屏幕，用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红的鼻尖，仿佛真的能触碰到：“等你好了，下次见面，熬一大锅给你喝。放好多姜，辣哭你。”

冬别在屏幕那头低低地笑了起来，牵动了喉咙，又忍不住轻咳了两声，但眼底的笑意却真实而温暖：“……好。”

窗外的北京和洛阳，都沉浸在冬夜的寂静里。冰冷的空气包裹着各自的楼宇。小小的手机屏幕亮着，散着微弱的光和热。一个裹着被子，一个托着腮。像素点组成的影像并不清晰，呼吸声透过扬声器也带着微弱的电流杂音。但此刻，这点微弱的光和声，却成了抵御寒冷与距离最温暖的屏障。分享的日常是柴米油盐的碎屑，也是对抗山海最坚韧的丝线；关切的唠叨是隔靴搔痒的无奈，也是心意抵达时最真实的温度。他们在各自的坐标里努力生活，又在电波的桥梁上交换着心跳的密码，让这平凡的、分隔两地的日子，染上了名为“我们”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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