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的檐下挂着的竹帘随风轻晃,里头飘出清甜的桂花香,柳致远进来的时候吴幼兰正指挥着铺子里的伙计将最后一桌结束的糖水收拾好。
听见身后门口的动静,吴幼兰还以为是食客便要开口说今日店里要已经打烊了,结果一扭头便见是柳致远。
见他进来,吴幼兰眼角眉梢都漾着笑意:“今日倒早。”
“不早了,我瞧着你店门口都挂上了打烊的牌子了。差点就没能接你一同回去了。”
柳致远走到吴幼兰的面前顺手替她理了理鬓边碎。
吴幼兰轻轻拍了他的手,斜了眼一旁做活的活计,这才道:“知道你今日晚上回来,这才早些打烊,回去给你们爷俩做些好吃的”
说着,等伙计收拾好,柳致远便帮着吴幼兰关了铺子,夫妻二人回去的路上还买了些柳闻莺喜欢吃的吃食。
期间,柳致远顺道就将自己来店里的时候瞧见的事情说给了吴幼兰听。
“方才路过无逸斋,我瞧着莺莺的那本《梁祝》已经开卖了,无逸斋这刊印度倒快。”
吴幼兰随即失笑:“可不是嘛今日中午无逸斋正式开卖,下午就有客人捧着书来咱们铺子里,点了碗加糯米圆子的桂花糖水,一边吃一边看。”
说着说着吴幼兰倒是没忍住笑了起来,又道:“你是不知道,那位一开始还笑呵呵的,结果看着看着就哭了起来,到了之后他更是哭得肩膀都抽抽的。”
吴幼兰想起当时的情形,忍俊不禁又摇了摇头,道:“我瞧着他嘴里含着圆子,吓得赶紧上前劝,我生怕他哭急了呛着。那糯米圆子要是黏进了气管里我可处理不了。”
柳致远颇感惊讶:“竟有这么感人?梁祝里头化蝶的桥段虽悲,也不至于这样吧?”
“你这粗神经懂什么?”吴幼兰嗔了他一眼,“莺莺那丫头写的很是细腻,添加修改了不少细节,祝英台女扮男装时的娇憨忐忑,梁山伯的木讷赤诚。
二人书院里月下共读、草间扑蝶的欢喜,还有十八相送时那些藏在玩笑里的试探,拉扯甜蜜看得人心里软。
后面马家逼婚,梁山伯带病赴约,上门求娶被拒绝,最后含恨吐血身亡,最后英台穿着嫁衣扑进坟茔,和前面的甜蜜对比,后面那一字一句都可谓是锥心刺骨,看的让人肝肠寸断。”
这本梁祝柳闻莺并没有给柳致远看过,丽泽书院课业确实繁忙,柳闻莺也不好意思打扰她爹爹。
吴幼兰想起下午店里客人的反应,然后又瞥了眼柳致远,说道:“中午莺莺从无逸斋拿了几本到甘棠小筑,说李嫣然明日要去,特意给她带去的。”
柳致远闻言立马就猜中了自家女儿心思,侧过头看向妻子脸上那和女儿如出一辙的鸡贼笑容,笑道:“那丫头,定是存了捉弄人的心思,你也是,你还纵着她。”
吴幼兰轻哼一声,眼底满是促狭:“我哪里纵着了?小女孩儿家之间的玩笑罢了”
夫妻二人现在话说的轻巧,这第二日甘棠小筑因为这故事差点就“水漫金山”了。
这次的宴会不仅仅是李嫣然金芙蕖他们四人,李嫣然还带了舅舅家的表妹聂梅英前来。
而周婷也同样带了自家的四姐姐周姝一起出来走走。
四人组拓展成了六人,今日这六人场中,这位周四小姐和聂小娘子众人都不熟,但是看着周婷和李嫣然的态度,这两位应当也不是什么难相处的人。
初来乍到,她们二人的活动自然是随着自家姊妹的,李嫣然和郭莹今日都是要看《梁祝》的,因此,聂梅英随李嫣然一样,看《梁祝》。
柳闻莺注意到看《梁祝》是这三人,心下顿感不妙,于是便差人赶紧做些清喉润肺的银耳雪梨汤过来。
因为周婷是《浮生宝鉴》的拥护者,此次前来她直接拉着自己的四姐姐去看《浮生宝鉴》,并没有参与到了最新的话本子的讨论来。
而金芙蕖也没有看,这《梁祝》外面的书店有卖,她昨天就已经收到了这本,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看罢了。
金言对《浮生宝鉴》最后一卷催得紧,金芙蕖在这光顾着抄回去给金言看了,因此她也不打算在这里看《梁祝》。
这样一来,邻桌坐着周婷、周姝和金芙蕖三人看书写字倒是一派岁月静好。
周家姐妹二人手里捧着《浮生宝鉴》,看得入神。
金芙蕖则低头挥毫,笔尖在宣纸上沙沙作响,正在手抄《浮生宝鉴》,连糖水都来不及吃上一口。
起初,金芙蕖他们这边还能听见李嫣然和郭莹那边因为书中内容而出的哈哈笑声忍不住朝她们那边看。
读到祝英台假扮学子混入书院,被梁山伯错认成兄弟,还傻乎乎地替她解围时,三名少女更是捂着嘴直乐;看到十八相送时,英台借“鸳鸯”“牡丹”暗喻心意,梁山伯却浑然不觉,郭莹忍不住戳了戳李嫣然,道:“这梁公子也太木讷了!”
李嫣然点头如捣蒜,倒是聂梅英却笑着说道:“梁公子乃正人君子,自然不会想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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