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温寒烟面容一滞,下意识上前:“既如此,还不要我随你同去?”
&esp;&esp;她还未上前,就在足尖几乎跨过那抹猩红的界限之时,裴烬起身跨前一步。
&esp;&esp;他稍低头倾身,将窗外逐渐黯淡下去的天光登时挡了一大半,那张立体的脸也陷落在阴翳之中,辨不分明。
&esp;&esp;一股淡淡的、独属于裴烬身上的气息铺天盖地萦绕而来,温寒烟下意识抬起眼,仿佛与此同时听见自己不自觉漏下的那一拍心跳。
&esp;&esp;“怎么了?”
&esp;&esp;裴烬没说话,只是就着这个姿势再次上前,两人之间的距离前所未有地缩窄挤压,他鲜少在她面前表露出这种侵略性。
&esp;&esp;温寒烟本能抬手按住他心口,却被反过来扣住手腕,修如梅骨的手指微扣,便滑入她指缝之中,与她十指紧扣。
&esp;&esp;她向后退,他更上前来。
&esp;&esp;“但是一想起有你在等我。”裴烬敛眸看她,磁性的声音在风中仿佛也染上重量,“便有十成。”
&esp;&esp;蹉跎千年,事情终改有个了结。
&esp;&esp;裴烬挪开视线收回手,退后半步,悠然挽了个刀花,转身走入无边暮色。
&esp;&esp;“阿烟,等我回来。”
&esp;&esp;司予栀和叶含煜自始至终安静如鸡,直到人走了,才窸窸窣窣凑过来。
&esp;&esp;“他这是去哪里了?”司予栀狐疑道,“你们方才究竟在说什么?”
&esp;&esp;为何明明每一个字都听懂了,却愣是让人听不明白。
&esp;&esp;温寒烟将昭明连剑带鞘自腰间取下,她盘膝端坐于蒲团之上,长剑横于膝间。
&esp;&esp;“你们早些休息。”她闭上眼睛,养精蓄锐,“今夜必有恶战。”
&esp;&esp;“啊?”
&esp;&esp;温寒烟并未多言,乾元裴氏之事,她并没有身份立场插手。
&esp;&esp;留在裴烬心头千年的阴霾,总归还需要他亲手去破。
&esp;&esp;不过,能够令裴烬以血阵结印,且如此戒备提防之人——
&esp;&esp;今夜来客修为必在归仙境之上。
&esp;&esp;她心中念头千回百转,太多思绪在脑海中交织,令她一时间捋不清头尾。
&esp;&esp;司予栀也不多说,回到方才的位置上坐好,望一眼窗外。
&esp;&esp;天色将暗,梧桐树影在褪去的霞光之中,流露出几分沉暗的晦色。
&esp;&esp;“也不知空青到底去了哪里。”
&esp;&esp;她话声刚落,叶含煜凛然抬眸,一把拉住她示意噤声:“嘘。”
&esp;&esp;司予栀不爱被旁人触碰,别别扭扭皱起眉头,正欲将他甩开,条件反射顺着叶含煜视线望过去时,不自觉愣住了。
&esp;&esp;“温寒烟,你看……”
&esp;&esp;日落西沉,层层叠叠的黑沉树影之中,缓慢走出一人。
&esp;&esp;夜色未临,来客已至。
&esp;&esp;来人却令三人都再熟悉不过。
&esp;&esp;正是空青。
&esp;&esp;乾元(三)
&esp;&esp;空青浑浑噩噩,他感觉自己的脑袋里仿佛装着两个灵魂,时而撕扯,时而融合,他浑身也时冷时热,像是发了热。
&esp;&esp;可他是修士,怎么会发热呢。
&esp;&esp;‘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esp;&esp;‘你要做她的英雄,将她解救出来。’
&esp;&esp;‘你忍心就这样眼睁睁看她深陷泥淖,却因胆怯而袖手旁观吗?’
&esp;&esp;‘杀不了那个人?没关系。’
&esp;&esp;‘那你便试一试,将她带出来……’
&esp;&esp;空青脑海里全都是似是而非的字眼,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已经回到了院门边。
&esp;&esp;“空青!”
&esp;&esp;他听见司予栀和叶含煜的声音,很急切,“快过来!”
&esp;&esp;脑海中的声音似乎在这一刻全部沉寂了下去,静得令他不习惯,仿佛每一片叶子摩擦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esp;&esp;空青有点迟钝地抬起头,失神的眼神陡然一凛。
&esp;&esp;“寒烟师姐!”
&esp;&esp;整个院落之中血色淋漓,白衣女子宛若血色中的唯一一片纯净的雪,盘膝端坐于蒲团之上。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