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所以他费尽了心思,借到了云风的身体,作为裴烬最信任的挚友,亲手废了他前半生的骄傲。
&esp;&esp;他又策反了裴烬最后一位家人,让巫阳舟蛰伏于裴烬身边良久,终于在千年前寂烬渊之战中,给了他最致命的一击。
&esp;&esp;他后来赏赐给裴烬无边的黑暗和折磨,日复一日,永无休止。
&esp;&esp;可裴烬还是活着。
&esp;&esp;千年已过,他仿佛变了,又仿佛没变。
&esp;&esp;撕开那迷雾般令人辨不清的散漫戏谑,裴烬依旧是千年前那个人。
&esp;&esp;“云施主原本不必死,怪只怪他结识错了人,又太执拗,那么通透的一个人,却在死到临头的时候不懂得变通。”
&esp;&esp;一尘禅师牙关微紧,须臾,缓声笑道,“你猜,这一次换作温施主,她的结果会怎样?”
&esp;&esp;裴烬眸光冰冷似锋锐的利刃:“有什么事,你大可冲着本座来。”
&esp;&esp;他唇畔弧度凛冽,冷嗤,“滥造杀孽却不敢与本座正面相争,懦夫而已。”
&esp;&esp;司召南眉宇微皱,正欲说话,却被一尘禅师拦下。
&esp;&esp;一尘禅师并不动怒,闻言只云淡风轻笑一声。
&esp;&esp;“正面相争?如今的你,又有什么资格同贫僧相争。”
&esp;&esp;“裴施主,这千年来,贫僧一直有一事念念难忘,耿耿于怀。千年前逐天盟狱中,我烙下荒神印,还有一心愿未了,便被巫阳舟打断。”
&esp;&esp;裴烬原本低敛着眼睫,闻言掀起眼皮看过来。
&esp;&esp;他眉目冷沉,眼神深晦,一尘禅师却是笑着的。
&esp;&esp;“玄都印的厉害,想必这世间无人比你更有资格置评。很遗憾,温施主眼下已是将死之人,但要她这样死在你面前,又似乎的的确确太过残忍。”
&esp;&esp;一尘禅师单手捻着佛珠,“想要她活着,或者说,想让她更有尊严地死在你手里,很简单。”
&esp;&esp;“裴施主,裴烬,长嬴。”
&esp;&esp;“这一次无人打搅,不知贫僧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够好好地欣赏——”
&esp;&esp;一尘禅师悠悠然吐出几个字,“欣赏你这昔日惊才绝艳的天之骄子,跪下求我的样子?”
&esp;&esp;裴烬原本视线自始至终落在温寒烟身上,闻言,他喉间凸起上下滑动,俊美面容虽并未流露出多少情绪,那双又黑又沉的眼底却隐约漾着不易察觉的冷怒。
&esp;&esp;他鼻腔里逸出一声嗤笑:“你也配。”
&esp;&esp;一尘禅师是害死云风,间接杀了玉流华,又令他家破人亡之人。
&esp;&esp;而云风和玉流华救过他的命。
&esp;&esp;这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esp;&esp;要他对身负血海深仇之人下跪求饶。
&esp;&esp;一尘禅师面色分毫不变,眼睛里甚至带着笑意。
&esp;&esp;像是在看最终落入陷阱之中的猎物,如何垂死挣扎,一点点陷入绝望。
&esp;&esp;“记得要让我满意。不然她——”他顿了顿,似是好奇般一笑,“裴烬,你说,究竟是你的速度更快,还是我更快?”
&esp;&esp;一尘禅师尾音落地,司召南便应声拔剑,剑刃毫不留情刺向温寒烟脖颈。
&esp;&esp;恰在这时,一道身影倏然扑上来。
&esp;&esp;司召南一愣,对方动作太快,他甚至没来得及反应。
&esp;&esp;但就在那道人影扑上身前之时,一尘禅师慢条斯理一扫袖摆,渡劫期威压如岳砸落下来,将那人打得倒飞而出。
&esp;&esp;那人“砰”的一声砸在地面上吐出一大口血,爬都爬不起来。
&esp;&esp;竟是一旁昏睡不醒,无人在意的空青。
&esp;&esp;空青被打飞倒在雨幕之中,冰凉的雨水冲淡了他唇畔的血迹,自鲜红变成丝丝缕缕的绯色。
&esp;&esp;他艰难地想要爬起来,可浑身骨头都被一尘禅师方才一击之下,打得尽数粉碎,无论如何都动弹不得。
&esp;&esp;空青半张脸贴在泥泞冰冷的地面上,眼睛死死看着温寒烟的方向,声声泣血。
&esp;&esp;“寒烟师姐……”
&esp;&esp;是他错了,都是他的错!
&esp;&esp;他怎么会中了司召南这小人的奸计,害得寒烟师姐身陷囹圄,眼下甚至连性命都难保?!
&esp;&esp;如此微小的插曲,一尘禅师并不放在心上,他甚至没有再看空青一眼,淡淡瞥向司召南。
&esp;&esp;司召南察觉到他视线,连忙再次握紧了剑柄,这一次,剑刃并未往温寒烟命门上落,而是刺向了她的腹部。
&esp;&esp;那是人身体最柔软的部位,一剑下去未必会死,但却极疼痛。
&esp;&esp;眼下温寒烟虽然意外清醒过来,但玄都印终归是玄都印。
&esp;&esp;千年前就连裴烬都难以在它之下讨到好处,千年之后的现在,即便它已经残缺不堪,又如何是温寒烟能够承受的?
&esp;&esp;温寒烟神魂方才已同玄都印正面相撞,眼下即便不死,也早已沦为痴傻疯癫之人,根本不足为据。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