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人最大的优点,就在他们想干就干,从不拖延。
僖帝收到南征军全军覆没消息的同时,三千界兵分两路打过来的消息也到了。
谢汝成坐在御座上,难得没有大脾气,反而沉默了许久。
久到跪在地上的报信官以为僖帝已经气死了,大着胆子用眼尾往御座上瞟了一眼。
结果就见到陛下跟石像似的,整个人愣愣的呆坐着。
顿时就把那小官吓得趴回去了。
谢汝成此时心乱如麻,根本没注意下面的蝼蚁竟敢直视天颜。
怎么会呢?
八万春的徐家这么多年,对谢氏一族予取予求,毫无怨言地供养着整个国家。
就算是因为徐照乘身为女子,心性不堪,闹了脾气。
但徐家其他人难道不会阻拦吗?
怎么真就让她反了昭朝,扯着大旗一路要打进京城里来了?
不应该的。
他们不应该如此啊。
但不论僖帝再如何难以置信,三千界女王的铁骑和战船势如破竹,狠狠扎进了昭朝的腹地。
新帝登基第三年,二月,徐家军夺下漳南,再破冀州大军。
昭朝此前因为政斗,失了钱子仪等一批老将。
南征再损一批中层将官。
此刻已是无人可用,只能让逃回来的常德安出面领兵。
大太监领兵当将军,这放在以前,能撞死一殿的谏官。
但如今江山岌岌可危,大昭风雨飘摇,大家也就随着僖帝去了。
从徐照乘兵北征开始算,前后不过三月,谢汝成手里的领土十去七八。
女王所过之处,对百姓秋毫无犯不说,还大开昭朝官府粮仓,给因灾受困的百姓们分钱米。
如此一来,不少听闻消息的百姓,在徐家军尚未攻打本县时,就已经反了朝廷,杀了县官,开门迎徐家。
徐家沿三川东海往西,由陈留、渑池,一路打进关中,轻轻松松就打到了京城脚下。
此时的昭朝,彻底成了无本之木、无源之水。
只待徐家女王挥下最后一击,就能断绝它三百余年的传承。
……
徐家两路大军,一支是从岭南往北的旱路大军,一支则走水路,从直沽寨攻入。
两支兵马用了三月,横扫五岭以北山河,在帝国心脏处的京城汇合了。
直到此刻,昭朝大势已去这件事,除了兀自不甘、不信、不肯低头的僖帝外,人人心知肚明。
“都想用我昭朝国运,讨好徐家贼子?”
“做梦!徐照乘那贱人入城之前,朕必先诛这些叛徒满门。”
“来人,给朕把朝臣叫进宫来!”
沈沐橙坐在床边,紧了紧自己的衣襟,系好了腰带。
这也是当年昌慧公主府留下的后遗症,她总觉得衣服穿得不够严实。
毕竟,这京城的风都太冷了,冷得人凉到了心底。
短短几年时光,她已经像是过了好几辈子。
对谢汝成的爱早就消磨殆尽,甚至对这个朝代、这座城池,沈沐橙都生了厌烦。
若是徐家女王真能掀翻这天地,毁了这表面繁华、实则腐朽的世界。
沈沐橙哪怕是死,也会为徐家鼓一次掌。
她也不去劝谢汝成,自顾自穿好衣服鞋袜,起身走了出去。
反正这神经病一心想要让她帮忙生儿子,是不会杀她的。
说不准这疯皇帝,还想着用她留个遗腹子,来日为他夺回江山呢?
成国公接到僖帝的召令,并没有和往常一样,立刻换上朝服进宫,而是反手关门和自己的谋士商议了起来。
小儿子被俘之后,他曾接到求救信。
可等他将金银偷偷送到南方之后,却左等右等,都没等来被放回的成宝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