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其自然吧,毕竟过日子冷暖自知。”池老师故作高深,未予应承。
上午因为接收通知,池昉在龙溪乡的文化工作群里回复了句“收到”,两分钟不到,联络员小李就来逮他了。
小窗消息。
龙溪文化站李:池老师,你看病回来了?
鉴云村池昉:是啊,今天上班了。
龙溪文化站李:金站正念叨你,想请你来七夕民俗文化节做主持人呢,前两天区里来看了眼彩排,说最好搭配个男主持,一男一女契合当天的主题。
民俗文化节是龙溪乡每年七夕的固定节目,能拉动一波旅游消费,文化工作群里已经为此筹备了一个多月,池昉记得原先定下的是一位女主持。
鉴云村池昉:七夕?那近在眼前了,我背不及稿子,还是安排我做别的吧。
龙溪文化站李:有手卡的,没几个词。
鉴云村池昉:不瞒你说,我摔下坡身上伤口多,脸上也有,化妆不好遮,除了主持,别的工作有需要我的,我肯定服从安排。
龙溪文化站李:那我去汇报下金站,稍等。
这金海强,估计是能薅到池昉就薅一下,薅不到也就按照原计划进行了。池昉不以为意。
过了十几分钟。
龙溪文化站李:池老师,金站说依你,时间确实紧了些。到时候现场有个迎宾的活,想麻烦池老师来帮忙做下工作人员,可以吗?
鉴云村池昉:当然可以,应该出力的,还有另外需要做的工作也尽管跟我说。
龙溪文化站李:辛苦池老师了,等流程敲定了,我会发群里。
鉴云村池昉:[OK][OK]
处理了几天来积压的工作,又写了点稿子,一上午很快过去。午休的时候池昉照例回去拙泉山居,许清源不在,夏晴不在,金毛也不在,“一家三口”集体消失,池老师整个人开始变得不太好。
“他们人呢。”他直接问马霏霏。
小姑娘把消息奉上:“去上坟了,夏晴昨晚托珍姨买了纸钱和香烛,早上说想去源哥爸妈和弟弟的坟前祭拜一下,源哥开车送她去的。这麽算来,忌日确实也快到了。”
怪不得许清源把房间钥匙给他了,原来那人担心自己中午回不来,怕池昉没办法进屋睡午觉。
一点口风都不漏。
池昉这才直观感受到夏晴身为“家人”的份量。她是许清源法律意义上的妻子,作为儿媳和嫂子,去祭拜去世的公公婆婆和小叔子,多麽有心,多麽体贴,多麽名正言顺。
他们带着宝宝去的,一路上可能还会聊会儿天,下了车,许清源会提东西,夏晴应该是牵着大狗,好似最和睦的一家人。
见他出神,马霏霏观察着说:“池老师,午饭蔡伯在给你做。”
池昉的心思都散了:“噢,谢谢了。”
他还没吃就已经丧失了饥饿感,更没有午睡的困意,本来总是嫌不够的午休时间一下子变得无所事事的漫长。
池昉一会儿坐在前厅,一会儿踱步到廊下,心里空落落的,好似缺了一块肉般别扭。
搞什麽啊,他酸得有点不正常了,自己都觉得太过离谱。
他打开聊天对话框,看着许清源的头像,想发点什麽过去,又不知道该发什麽。
——你和夏晴在一起吗?
——什麽时候回来?
——你怎麽没跟我说啊。
好像每一句都不对,每一句都没有发送出去的立场。
他要维持体面,他要兼具修养,他不能像个破防的傻逼一样出乖露丑。
池昉退出了聊天界面。
院子里下雨了,盛夏的午後偶有突发的雷阵雨,一如他骤然翻腾的心海。
池老师後悔今天没有留在村委午休,不然做个不知情的傻帽也不错。毕竟,待在这里真的蛮无聊的。
原来,他每天中午开车回来,只是想见到许清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