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致远看她的眼神柔和而专注,“可是,看到你的那一瞬间,看到你状态还不算糟糕,我才突然明白我真正关心的只有一件事,就是你好不好。”
苏弦已经看到丶听到太多的谩骂,她自己的手机关机前,匆匆扫到的友人发来的一条条关切的信息背後,少不了看热闹的心态。只有他,他关心的只是自己。
“过来的路上我就在想,事情发生得突然,你应该很需要冷静的思考,所以我能做的,只是看着你,确定你能应付过来,就足够。如果你准备好了,愿意告诉我,我一直都在。”
苏弦心里涌起一股暖意,他一直在用行动证明‘我一直都在’,她拒绝他的日子里,他锲而不舍地用自己的方式陪伴她;没见面的这段时间里,她也每天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这场危机出现後,他第一时间赶到她身边,但不是帮她解决问题。他信任她的能力,愿意给她空间,他一直在她身边守护她,直到她需要他。
他对自己怎麽这麽好!苏弦闭上眼强忍泪意,双手搂住他的腰。她的脸蹭了蹭他身上的衣料,闻那独属于他的淡淡香味,恨不得将这体香融进她的身体里。他身上味道让她心安,又或者是他让她心安。
林致远一只手轻抚她的头顶,苏弦的心安定下来,她靠在他怀里,开口慢慢诉说。
“我9岁的时候,父母离婚,妈妈带着我从北城搬到港城。我那时候还小,有时候会记起爸爸的好,其实他还没有失业丶没有开始赌博前,也还算是合格的爸爸,他会给我买零食,带我出去玩。”
“北城离港城并不远,我也幻想过他会找时间来看我。可是这只是我的幻想,他真的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苏弦停顿一会,继续说:“我知道妈妈很不容易,所以我一直很乖很努力,这样会让她开心一些。可是大二那年妈妈也生病去世了,这世上只剩我一个人了。”
那年的假期,面对学业和学费的双重压力,她买了很多啤酒,在家里一个人喝到断片。所以那一年,她会把追她许久的学长当成能将她拉出深渊的救命稻草。
林致远一只手捧住她的脸颊,深深地看着她说,“你不是一个人,小弦,你还有我。”
他低下头,细密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丶她的眉眼丶她的鼻尖,他虔诚地亲吻她的脸颊,让她相信他的话。他柔软的唇瓣贴着她的唇,用舌尖把他所有的温柔体贴全部渡给她,她和他的唇齿紧紧相依,正如此刻他们互相依偎的身体。
小小的房子里,已经坚守岗位十几年的空调挂机发出疲惫的嗡嗡声,苏弦脸热热的靠在林致远怀里,听着他快速有力的心跳,这个漫长的吻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还是林致远先冷静下来,“你现在打算怎麽办?”
“我想把真相说出来。”苏弦看向桌上的文件袋,“这里有我父母的离婚判决,有他从未支付过抚养费的证据,证明他这麽多年从未履行过父亲的责任。只是。。。”
苏弦犹豫地说:“只是他始终是我的亲生父亲,我不知道天平会不会向我倾斜。”
公道自在人心,可是每个人心中的公道却不见得一样。
林致远站起来,一只手放在裤子口袋里,在狭小的客厅里绕了一圈,低着头仔细思考。
“说出真相,配合证据,让公关公司引导舆论,还可以找你的同学或者老师帮忙发声。肯定不会所有人都站在你这边,但总会有人理解你丶为你说话,就好过现在所有人都攻击你。”
“不过文字声明的效果有限,既然他能够直播,那你也应该出镜。。。”
“记者会。”苏弦说:“虽然方式有点老旧,但我可以直接回复记者的疑问,是最快最有效的。”
林致远点头表示赞同,“那我们赶紧回去,这件事越快解决越好。”
苏弦依旧坐在沙发上,望着文件袋出神,“你知道吗?刚才在找这些东西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恨他,恨他带给我妈妈的所有苦难。”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可能他们没有骂错,我确实没有良心。”
“不是的,小弦,是他伤害了你们。”林致远扶着她肩膀,郑重地说:“虽然你很小就和他分开了,但你心底里选择保留了那些好的记忆,所以你才会因为恨他而矛盾痛苦,也没法像对待陌生人一样去对待他。”
林致远小心地把她抱住,轻声说:“这世上有很多人不配为父母,这不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