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知道里面是什麽,盒子打开时,她又一次被惊艳到了。美轮美奂的蓝钻光芒夺目,苏弦取了出来,这才发现指环不是封闭的,镶满碎钻的指环像一轮璀璨的弯月,托举起那颗耀眼的蓝色星星。
苏弦怔怔地看了一会,重新把戒指放回卡槽,合上盖子。她取下自己右手食指上那枚星月指环,放在唇边。林致远曾经打趣说这是他们的定情指环,她也确实喜欢,从戴上的那天起,就很少摘下。
苏弦睁开眼戴好戒指,想把首饰盒放回保险柜,却注意到下面还有一个文件袋。她取了出来,打开上面缠绕的线圈,伸手进去摸到两张薄薄的纸。
苏弦拿出来扫了一眼,惊讶得睁大眼睛,一张地契一张房契,地址都是半山宅邸,所有者姓名那一栏,赫然写着苏弦。她盯着自己的名字,看了又看,难以相信。
金鹿颁奖前夜,林致远说想把半山宅邸加上她的名字,只是後来没再提起过,她也完全没放在心上。
可是现在,不是加上她的名字,而是完全送给了她。他是什麽时候瞒着自己做了这件事?
苏弦像是被人狠狠敲了一下,就算是作为分手费,这两样礼物也贵重得难以承受。
戛纳电影节的第二天,苏弦身着Holmes黑色丝缎长裙走上红毯,手工绣珠从胸部绕至肩背,裸露在外的锁骨肌肤上是一条由黑曜石和水晶垂饰间隔组成的项链,整个人有如黑天鹅一般优雅。
红毯图片传到国内,有不少网友指出许久未出现在公衆眼前的苏弦和以前不一样了,从前倔强清冷的目光里,更多的是温柔坚定。
网友展开讨论时,《清浊》正在卢米埃剧场播放,温导这次剪的版本大约100多分钟,这是苏弦第一次看到成片。看到瘦弱无助的阿梅独自坐在海边哼歌的背影时,苏弦眼圈通红,她分不清那样的痛苦到底是属于谁,又或者是她和阿梅共有的。
电影结束时,剧场里响起掌声,苏弦心中松了口气。戛纳电影节的竞争激烈,她并没奢望得奖,但就现场的反应来说,这个故事能够一部分影评人的认可,那麽自己的付出也算对得起温导了。
映後采访环节,苏弦坐在温导旁边,第一个提问的记者就请导演解读阿梅坐在海边哼歌的这一场景。
“其实这段戏并不在剧本里,本来拍到阿梅和灯叔他们在海边玩乐就结束了,苏弦无意间开始哼歌,我感觉像是她和阿梅在那一刻互通了,就没让关摄影机,偷偷录了下来剪了进来。所以还得演员本人来回答。”
温导说完後,将桌上的麦微微转动方向,对着苏弦。
苏弦身体稍稍向前,手指拿住麦克风,“嗯,其实关于阿梅的过去,片中曾提到她是名性工作者,也说过她唱歌很好听。我想她也许被爱过又被欺骗过,但她留下那个孩子,其实也证明她是个勇敢的人,不然她也不会一直执拗地想要讨一个公道。而那首歌的名字是《为你钟情》,是一首。。。”苏弦停住了。
这是一首什麽样的歌呢?
这是属于爱侣的歌,相爱的两个人对彼此的期待,对未来的憧憬,全在歌声里。
“是一首很幸福的歌。”苏弦继续说:“那一刻的阿梅幸福又痛苦,她是游离的丶孤独的,也预示了她最後会和其他人分道扬镳。”
另一名记者举起手,“那麽您是如何理解阿梅这个人物的呢?还有她和您之前的角色有什麽不同?”
“嗯,我理解的阿梅其实是矛盾的,她孤独但又渴望被理解,她有自己的坚持,却又无力去坚持,所以最後只能走向毁灭。”
至于这个角色和以往的角色有什麽不同,苏弦思索一阵後开口:“这个角色对我来说很有难度,而那段时间。。。那段时间我也处于低谷期,所以压力很大。演过这个角色以後,我的心态也发生了很多变化,所以其实阿梅在某种程度上也让我成长了。”
苏弦回答完问题,把话筒推了回去,安安静静地听温导他们解答其他疑问。记者会结束,拍完合照,苏弦也准备离场,经过温元飞身边时却被他叫住。
温导从西装兜里掏出一包烟,拿出一根放在嘴里,摸来摸去却没找到打火机,只好悻悻地取出烟。
“温导,还有什麽事吗?”苏弦主动问。
“你会不会。。。”
会场里各种声音十分嘈杂,他说话声音不大,苏弦没听清他最後几个字,便蹙起眉。
“你会不会怪我?”温元飞说得飞快,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苏弦一下就明白他的意思,她笑了笑,“温导,我并不赞同你的做法,但是我能理解你,所以我不会怪你。”
温元飞拿烟的手垂在身侧,微微擡头看向她。苏弦穿着高跟鞋比他高出一些,他头上的白发看起来比之前更加明显了。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需要治愈的伤痛,只是不知道温导的折磨是什麽,不知道他的身边是否有人能提供帮助。
“正如我刚才所说,那段时间我处在低谷,但那些压力不只是来源于您。”
“有人曾经告诉我,痛苦只是暂时的。现在我走出来了,这句话也送给您,希望您也可以。”
苏弦冲他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