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璟收剑入鞘,道:“好,那我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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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喻青的经验,皇帝急匆匆叫人过去,多半没好事。她眼看着谢璟跟随内侍上车,不由得皱了皱眉。
谢璟拨开车帘,道:“世子回去等吧,不用跟着。”
马车消失在路途尽头,喻青思索片刻,还是觉得略有不安,于是对手下道:“宫里出什麽事了,去看看。”
玄麟卫的巡防路线遍布京城,有风吹草动也能很快感知到,问下去之後,不久就有卫兵回来给了答复:“方才还有马车去了陈家,同样请了人入宫。在宫门口听到内侍说了一嘴,陛下正等在中宫。”
中宫……陈家……
陈家一直对谢璟别有用心,喻青都看在眼里。这架势,难道是出了什麽风波,把谢璟卷进去了?
喻青道:“取我令牌来,备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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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璟进了宫门一刻未停,快步走在长街上,对身边来接引的宫人低声问道:“什麽事?”
“昨日夜里皇後娘娘昏厥过去传了御医,本以为是三皇子忧思过度导致的,”宫人道,“但她一个时辰前醒来就疯疯癫癫大吵大闹起来,惊动了圣上。她口中提及您与三皇子的死有关……”
谢璟了然。
“真是的。”他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他知道皇後还要扑腾扑腾,可没想到她这麽不禁打击,竟然直接垮了。早不疯晚不疯,偏偏在现在疯,打搅他学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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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青本来拿不准,这时候入宫觐见,皇帝那边是否能应允。让守卫去通传时,恰好碰上了同样着急入宫的瑞王,瑞王看到她有些意外,道:“世子……罢了,既然来了,也跟本王过来吧。”
她搭着瑞王这辆车,顺利地到了中宫,尚在殿外,就已经听到里面的喧嚷,依稀夹杂着女人歇斯底里的嗓音。
内侍通报瑞王和世子到了,皇帝正满脸躁气,也没顾上多说什麽,直接挥手都放了进来。
喻青进去一瞧,人还真不少,乱成一锅粥了,多一个少一个也没差别。
陈家人丶太医丶中宫的侍女太监们跪了一地。皇帝面前最近的,则是谢璟。
“……那日是入宫了,但是父皇唤我来的,”他声音不大,十分无辜,“後来在御花园,恰好碰上容妃娘娘,去她宫里坐了坐,然後就出宫了……”
“你说谎!”皇後大叫道,“此子满口胡言,断不可留,陛下!您明鉴啊!”
谢璟被她吼得一顿,似被吓了一跳。
皇帝也怒道:“你们把她先按住,别叫唤了,朕头痛得很!”
另一旁侍女砰砰磕头:“陛下,娘娘所言非虚。那日所有中宫宫人都能作证,景王殿下戴着面具,自正殿而入,以言语相威胁……”
“面具?”谢璟茫然道,“……那,怎麽认定是我呢?”
侍女:“……”
另一名容妃那派来作证的侍女道:“陛下,那日景王殿下在雍宁宫离开後,是奴婢将王爷送到宫门处的。”
金羽卫亦有证言,当日巡宫的乃是副使段知睿大人,直言不曾有什麽蒙面男子靠近中宫,否则侍卫必会上前质询。
中宫宫人见状纷纷叩首宣称确有其事,可那日皇後为了掩人耳目,特地调开了些守卫,留下的都是近身侍奉的。因此就算说法一致,也毫无说服力,兴许是在自己宫里串通的口径。
皇帝又问谢璟道:“那三皇子之事,你又如何说?你当日可去了永平巷?”
“陛下,那日傍晚,宫人去永平巷送去吃食时,九殿下的确在场……”陈文华忙道。
谢璟:“儿臣……”
“陛下,”喻青开口道,“请听臣一言。”
皇帝转过头来:“说。”
喻青道:“三皇子逝世那日,景王殿下和臣同在北宸司。戌时玄麟卫换值,景王殿下也跟着出巡,最後卫队便直接将景王殿下送回王府了。”
谢璟一怔,目光中有一丝讶异,喻青不动声色地看他一眼。
皇帝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几十年来皇後从未如此失态,就算她的指控听着都像疯言疯语,皇帝还是将人都传来对峙。现在听了一圈各方证词,实在觉得荒唐至极。光天化日戴着面具入中宫?傍晚去永平巷毒杀皇兄?
他让人先把皇後拉回寝宫去,其馀宫人则听从发落。
谢璟低声道:“父皇……”
皇帝道:“行了,你也受惊了,先起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