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后的那股亢奋劲儿,回到四合院的后,好像被冷水浇了似的,唰地灭了——只余下一缕青烟似的怅然,飘在心里散不去。
院子里静得能听见风灯摇晃的轻响,廊下的灯笼在晚风中晃啊晃,把影子投在青石板上。
苏禾站在院门口,忽然觉得这过分的安静,让她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前阵子被紧凑的日程、宏大的目标填得满满当当的心,这会儿像被掏走了一块,空落落的,只剩茫然在里头打转。
她穿越而来,占了属于“苏禾”的人生。说起这身体的原主,也是个苦命的。
十五岁那年才知道,自己是京市军区大院苏家的亲闺女。
可回归并没换来几分亲情温暖——母亲林婉秋的心,早就被那个八面玲珑的养女苏雪柔占满了,看她的眼神,总带着挑错似的挑剔;父亲苏国栋回家当“和事佬”,对偏心眼儿视而不见,嘴里只剩“家和万事兴”;整个家里,也就小弟苏卫民用孩童的纯粹,给过她一点暖意。
更多时候,原主都是孤零零一个人。
才有考上燕大后,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个所谓的“家”。
后来林婉秋带着苏雪柔来学校找过她,演了出母女情深、姐妹悔过的戏码,想劝她回去。
苏禾只冷眼看着,当场拒绝——那份假模假样的亲情,既然待她不好,凭什么回去受那份窝囊气?
如今她有钱有房,靠着那个神奇的种田系统,买下了四合院,黄金地段还有单元楼,郊区甚至有个带院子的宅子。
安身立命的地方是不缺了,可这会儿心里头的空落,却是从来没有过的。
或许,该回一趟靠山屯了。
她想去看看原主的养父养母,苏大栓和王秀英。
这对淳朴的庄稼人,在这个贫瘠的年代,虽说也有点重男轻女,可终究没亏待过原主,把她拉扯大,供她读书识字,这份恩情,她得替原主还上。
打定主意,苏禾开始收拾东西。系统仓库里啥都有,挑挑拣拣半天,又去供销社补了些,最后装了满满两大包:给他们补身子的麦乳精、奶粉,城里稀罕的的确良布料,还有熏鸡、腊肉和新鲜水果。
尘土飞扬的乡间土路,车轮碾过扬起半尺高的灰,沾得裤脚都是土坷垃。
苏禾再次站在靠山屯那熟悉的土坯房前,心里头五味杂陈。
可,预想中的热络场面并没出现。
开门的是养母王秀英,看见她的瞬间,脸上闪过一丝惊喜,可快得像流星,立马就被局促和不自然盖过去。
“禾、禾丫头回来了?”她攥着围裙角搓来搓去,眼神飘来飘去,不敢往她脸上落。
养父苏大栓蹲在墙角抽旱烟,看见她,“嗯”了一声,烟锅在鞋底咚咚磕了磕烟灰,没多话。
两个哥哥闻声从屋里出来,站在那儿手足无措,憨厚地笑着,嘴里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啥。
反倒是两个嫂子,热络得很,一左一右接过她手里的包裹,嘴里不停奉承:“哎哟,禾苗出息了!成了城里人,还记挂着我们这些乡下亲戚!”
“快进屋歇着,大老远赶路,肯定累坏了吧?”
一顿饭吃得别提多闷了。
桌上摆的都是家里最好的菜:现杀的鸡炖得油光锃亮,新捡的鸡蛋炒得金黄,还有地里刚拔的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