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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我以众生怨公审此苍天（第1页）

林碧痕的最后一个字落下，整个由【弑天锁链】构筑的公审法庭，瞬间死寂，连怨念的沸腾都为之一滞。

她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却通过锁链网络，化作最清晰的道则，如同亿万根钢针，狠狠扎进三界所有生灵的灵魂深处。

“差评第一条。”

“罪名：扼杀‘情’之存在，否定‘爱’之价值。”

“你判定，为了一个逝去之人而燃烧生命、对抗世界的执念，是破坏‘稳定’的病毒，应予以清除。”她的声音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陈述事实的绝对冷静，“而我判定，这恰恰是生命之所以区别于顽石的根本，是宇宙中最该被铭记的法则。你连最珍贵的东西都当成垃圾，本身就是一种无可救药的低级错误。”

话音刚落，鬼厉脚下那条沉寂的锁链骤然爆出前所未有、刺目心魄的青光！

他猛地一颤，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无法抑制的剧痛。那道贯穿胸口、十年未愈的伤疤，仿佛被灌入了滚烫的岩浆！

那不是光。

那是诛仙剑下，碧瑶以身躯迎向剑锋时，最后的决绝回眸，那句“九幽阴灵，诸天神魔……”的痴情咒语，不再是模糊的回忆，而是化作实体音浪，在他耳边，在三界所有生灵心底，清晰炸响！

那是狐岐山下，他十年如一日的枯坐，日升月落，风霜雨雪，石室里冰冷的温度，此刻化作刺骨寒意，钻入每一个生灵的骨髓！

那是义庄里，每一次施展还魂奇术时的屏息期待，与每一次失败后心脏被瞬间攥紧、连呼吸都停滞的窒息绝望！

那是满月井中，一眼万年的纠缠，少年与少女的身影，跨越了生死与正邪！

所有属于“张小凡”和“碧瑶”的爱、恨、痴、怨，被这条锁链从时间长河中强行抽取、浓缩，然后……化为最刺骨的寒流，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强制共享给了三界！

河阳城，一个卖艺的汉子刚吞下一口烈火，却突然浑身冰冷，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他想起了自己病床上早夭的女儿，那时他穷得连一碗续命汤药都买不起。

上界，某神山洞府内，一位闭关三千年、道心坚如磐石的老祖猛地睁眼，心口无端剧痛，他想起了自己年轻时为了大道而亲手斩断的那份情缘，那个说好要等他证道归来的凡尘女子，早已化为一捧黄土。

一直沉默如山的墨渊，覆盖全身的重甲出一声轻微的金属颤音。他那双深渊般的紫色眼眸中，竟也泛起了一丝波澜。他的族人，正是因为这份被天道定义为“禁忌”的至情至性，才被安上了“魔”的罪名，惨遭灭族。这一刻，他在鬼厉身上，感受到了同类的悲鸣。

鬼厉踉跄半步，那份孤独了十年的痛苦被瞬间放大了亿万倍，却又被亿万份感同身受的悲鸣所稀释。他捂住胸口，那里的伤口依旧在痛，但他第一次感到，自己不是一个人在痛。他不是怪物，他的执念，亦不是罪。

“现在，来谈谈你的傲慢。”林碧痕的语气里多了一丝浓重的嘲弄。

“差评第二条！”

“罪名：定义‘标准’，党同伐异，是为最大的偏见与无知。”

“你粗暴地设立‘正’与‘魔’，划分‘仙’与‘妖’，规定了何为‘正确’的道，何为‘错误’的路。顺你者昌，逆你者亡。所有不符合你‘出厂设置’的存在，都被定义为‘异类’，需要被‘修正’或‘销毁’。这种非黑即白的幼稚分类法，简直是宇宙级的笑话。”

又一条锁链轰然亮起！公审法庭之上，开始播放“秩序”的代价！

画面中，是青云弟子引动“神剑御雷真诀”，煌煌天威，雷光万丈，无数被定义为“魔教”的身影在雷光中灰飞烟灭。但紧接着，画面一转，不是简单的家人哭嚎，而是一个魔教小兵的妻子，在废墟中刨出了丈夫烧焦的半截木簪，那是他答应她回来后要换成玉的，她没有哭，只是眼神空洞地一遍遍摩挲着那截黑炭。

画面再转，天音寺高僧口诵佛号，金光闪闪的“卍”字印镇压下一名所谓的“妖女”。镜头却拉远，那座山下，是被她庇佑了数百年、风调雨顺的村庄，村民们茫然地看着天降神佛，带走了他们的“山神娘娘”，而那位高僧，甚至没有看他们一眼。

最终，画面定格在了手持诛仙古剑、满身煞气的道玄真人身上！那个正道领袖，为了维护所谓的“天下正道”，不惜引动剑上凶煞，入魔嗜杀，最终变成了比他所要斩除的‘魔’，更可怕的存在！

“哈，哈哈哈哈！”风辞酒突然放声大笑，笑声中满是讥讽与快意，“说得好！什么狗屁正邪，不过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老子最烦这个！”

燕如玉长枪一顿，枪尖迸出不屈的战意嗡鸣：“没错！他凭什么来定义我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