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闯荡?
木灵犀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这两个字,是她过去无数个日夜的噩梦。
独自一人,在无尽的追杀与觊觎中挣扎求生,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被当成“神药”炼化的恐惧。世界之大,却没有她一寸容身之地。
她低下头,视线落在自己光洁如新的手臂上。
那道深可见骨、盘踞着金色天道法则的伤口已经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暖的、源自灵魂深处的舒适感。
那股驱散了跗骨之蛆般痛苦的力量,就来自眼前这个容颜绝世的绿衣女子。
她不是没见过强者。
上界道统的神子,不朽世家的长老,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目光扫过她时,都带着一种看珍稀材料的贪婪与冷漠。
可眼前这个人不同。
她的眼神很静,静得透彻,能倒映出你心底最深处的狼狈与不甘。她的力量,不是为了掠夺,而是为了……纠正。
就像她刚刚弹指间,碾碎了那张由天道法则构成的罗网。
那是一种对既定规则的蔑视。
一种与生俱来的,对“天”的叛逆。
这股气息,让木灵犀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心安。
她不再是一个异类,一个行走的宝物。在这些人面前,她或许,可以只是她自己。
她抬起头,迎上林碧痕的目光。
那双深邃的墨色眼眸里,没有怜悯,没有同情,只有一种平等的注视。
这比任何怜悯都让她感到被尊重。
木灵犀想到林碧痕的特殊力量,那温暖而霸道,能净化一切天道伤痕的功德金光。
这或许是她唯一的生路。
更是她唯一敢奢望的……归宿。
喉咙有些干,她用尽全身力气,才从唇间挤出几个字,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与孤注一掷的决心。
“我……我跟姐姐走。”
话音落下,她像是卸下了千钧重担,又像是将自己全部的未来都押了上去,整个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松。
燕如玉扛着血色长枪,枪尖上还残留着一丝未干的神血,她不耐烦地撇了撇嘴,出一声轻哼。
对她而言,这种温吞的场面远不如一场酣畅淋漓的厮杀来得痛快。
但她没有出言催促,只是将目光投向了林碧痕,等待她的决定。
陆雪琪与鬼厉并肩而立,一蓝一黑,泾渭分明。
天琊的清冷与噬魂的死寂,在此刻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和谐。
陆雪琪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持剑的手,指节微微放松了些许。
她看着木灵犀,仿佛看到了某种过去的影子,一个在强大秩序下无力反抗的个体。
鬼厉则始终沉默,他的注意力有九成都放在林碧根的身上,剩下的半成戒备着四周,另外半成,则分给了那个新来的、气息纯净得有些扎眼的绿衣少女。
他不关心多一个还是少一个人,他只关心林碧痕的决定。
“哎呀呀,这就对了嘛!”
一道轻佻的笑声打破了沉默。
风辞酒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手里那个黑不溜秋的酒葫芦凭空出现,他拧开盖子,一股醇厚的酒香瞬间压过了山谷中的血腥味。
“小丫头,别怕。”他对着木灵犀挤了挤眼,“咱们这个队伍,别的不敢说,伙食肯定不错。
而且跟着咱们大当家,保准你以后只有追着天道打的份儿,没有被天道追着打的理儿!”
他一番话说得又快又贫,让木灵犀原本紧张的情绪不由得一缓。
凤舞化作的黄鸟“啾”地一声,从林碧痕的肩头飞起,在空中盘旋了一圈,最后轻巧地落在了木灵犀的肩膀上,用小小的脑袋蹭了蹭她的脸颊。
一股纯粹的神兽气息与温暖的妖力传来,让木灵犀受惊小鹿般的眼神彻底安稳下来。
连这只看起来就无比尊贵的神鸟都接纳了她。
林碧痕看着这一幕,眼中流转过一抹淡淡的金色流光。
姐妹团,又多了一位。
代表“生命”与“治愈”的木灵犀。
她看着眼前这个怯生生,却鼓起了全部勇气的少女,点了点头。
没有多余的安抚,也没有虚伪的承诺,只有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