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痕!”
“别怕。”
他重复着十年前,那个“她”在狐岐山下,对他说的同样的话。
然后,他缓缓转过身,面向那些“正道之士”,出了一声咆哮。
“十年前,你们说我是魔,逼我叛出青云。”
“十年后,你们又说她是妖,要替天行道。”
他高高举起了噬魂棒,棒身上那一颗血珠出极度兴奋的嗡鸣。
“好一个天道!好一个正道!”
“既然这天道不公,这正道不仁,那我便成全你们!”
“今日,我为她屠尽此地,与天下为敌,又如何!”
狂暴无比的杀意席卷整个峡谷。他竟是要以一人之力,将眼前所有生灵,尽数埋葬!
“疯了疯了!这哥们彻底疯了!”风辞酒刚在一个石缝里埋下一颗“龟息阵法豆”,吓得手一哆嗦,差点把豆子塞自己嘴里。
就在这时。
一抹清冷的剑光亮起。
它就像一泓沉默的秋水,温柔,却又无比坚定地,挡在了鬼厉即将吞噬一切的戾气之旁。
陆雪琪。
她一言不。
只是默默地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雪白的丝帕,旁若无人地,擦拭着手中的天琊神剑。
动作很慢,很专注。
仿佛在进行一场,与过去诀别的神圣仪式。
从剑柄,到剑身,再到那冰蓝色的剑尖。
光洁如镜的剑身,映出了她那张再无一丝迷茫的脸。
师门的恩情。
天道的威严。
正邪的对错。
这些曾压在她心头像山一样沉重的东西,在渝州城,在那张天道敕令之下,已经尽数碎裂。
她的道,不必再问天,不必再问师。
只问本心。
“嗡——”
天琊神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冲天的蓝色光华,并未驱散鬼厉的魔气。
而是与那暴虐的暗红戾气,泾渭分明,又诡异地并存着。
一个如地狱归来的恶鬼。
一个似九天堕凡的玄女。
他们并肩而立。
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却用行动,做出了完全相同的回答。
想动她,先从我们的尸体上跨过去。
信任、抉择、疯狂、冷静……
生与死的压力,将这支临时拼凑的队伍,彻底淬炼成了一块坚冰。
林碧痕看着身前那两个背影,一个为她疯魔,一个为她叛道。
她心中涌起的不是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