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连最冷静的陆雪琪都变了脸色。她能感觉到,对方的愤怒不是装的,那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不共戴天的仇恨。
鬼厉的脸瞬间沉得能滴出水来。
噬魂棍是他以血为引,融合了两种至凶法宝而成,早已与他性命相连。让他交出噬魂棍,无异于让他自断手脚。
他眼中的红芒大盛,一股滔天的戾气不受控制地扩散开来。
“老鱼干,你再说一遍?”燕如玉的火爆脾气也上来了,长枪一横,杀气毕露,“想抢东西,问过老娘的枪了没有!”
“完了完了,这下是真捅了马蜂窝了……”风辞酒捂着脸,哀嚎一声,“我就说,这玩意儿拿出来迟早要出事,太拉仇恨了。
我说鬼厉兄弟,你这棍子是不是刨过人家祖坟啊?”
“闭嘴!”鬼厉和燕如玉异口同声地吼了回去。
眼看一场大战就要爆,那数千名鲛人战士已经重新举起了三叉戟,幽蓝色的光芒连成一片,肃杀之气几乎凝为实质。
可就在这时,林碧痕动了。
她没有去安抚任何人,也没有看向那暴怒的鲛人长老。
她只是微微侧过头,那双清澈的眼眸,静静地看着身旁那些沉默如雕像的鲛人战士,看着他们身上那看似坚硬的珊瑚铠甲,看着远处那宏伟而死寂的骨城。
在她的视野里,这个世界褪去了色彩。
每一个鲛人战士的身上,都缠绕着一缕缕极淡、却无比坚韧的灰色丝线。这些丝线像是一张无形的天罗地网,将他们所有人,连同这座巨大的骨城,都笼罩其中。
那是“怨”的气息。
一种沉淀了万年之久,深入骨髓,却又被强行压抑、几乎快要和他们自身融为一体的怨。
这股怨气,充满了不甘、绝望和被遗弃的悲凉,但它并不狂暴,反而像一潭死水,死气沉沉。
最关键的是,林碧痕从这股怨气的最深处,嗅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那种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视万物为数据的……天道的气息!
“呵……”林碧痕忽然轻笑了一声,打破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她抬起头,目光终于落在了那鲛人长老身上,眼神里没有畏惧,反而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怜悯。
“老人家,这么大火,肝不好吧?”
她一开口,所有人都愣住了。连风辞酒都觉得,自家这位大当家的心也太大了点,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关心人家老头的健康问题?
鲛人长老那暴怒的意念也是一滞,显然没料到她会说出这种话。
林碧痕不理会他的反应,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你们守着这座坟场,守了几万年了?嘴上说着守护神明,其实,你们自己才是被关在坟墓里的囚徒吧?”
“放肆!”老鲛人回过神来,怒意更盛,“你这卑贱的陆上人,懂什么!”
“我不懂吗?”林碧痕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只知道,真正污秽的,不是我同伴手里的棍子,而是缠在你们每一个人身上的诅咒。
那根棍子里的怨气再重,也是死的,是无根之萍。
而你们身上的怨,却是活的,它在喝你们的血,吃你们的肉,吸干你们的骨髓,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她抬起手,遥遥地指向骨城的深处,那个方向,连鲛人长老的珊瑚杖都在微微亮。
“你们的圣物,那口所谓的【不枯之泉】,是不是……快要干了?”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九天惊雷,结结实实地劈在了所有鲛人的脑子里!
那数千名原本杀气腾腾的战士,身体齐齐一震,手中的三叉戟都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
他们眼中那幽蓝的光芒剧烈地闪烁起来,泄露出一丝无法掩饰的恐慌。
鲛人长老更是如遭雷击,蹬蹬蹬一连后退了三步,手中的七彩珊瑚杖都差点没握住。
他那双漆黑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林碧痕,那股摩擦神魂的意念第一次带上了剧烈的颤抖。
“你……你怎么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