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感知中,这颗巨大的“心脏”,非但没有散出半点生机,反而像一个贪婪的黑洞,在疯狂地汲取着什么!
她能清晰地“看”到,那些幽蓝色的血管,并非是输送能量的通道,而是汲取力量的吸管!
它们的另一端,连接着这座城市里的每一个鲛人,包括沧澜长老在内!
它一边赐予鲛人不会腐朽的“不死”之身,一边却又无时无刻不在抽取着他们最本源的灵魂与生命精粹!
“啊……”木灵犀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被身后的燕如玉一把扶住。
“怎么了?”燕如玉皱眉问道。
“它在吸血……它在吸食每一个鲛人的灵魂!”
木灵犀的声音带着哭腔,眼中满是恐惧与悲悯,“这不是恩赐……这是一个巨大的伤口!
一个以整个鲛人族为食的……活着的诅咒!”
此言一出,风辞酒和燕如玉的脸色也变得无比难看。
陆雪琪更是娇躯一颤,她死死地盯着那块天道石碑,握着天琊剑柄的手,指节已经白。
之前她一直所信奉的,所维护的“天道秩序”,就是眼前这般……以一个种族的万年苦难为养料的血腥怪物。
“呵呵……呵呵呵……”
沧澜长老出了一阵悲凉而嘶哑的笑声,笑声中充满了自嘲。
“小姑娘说得没错。”
他转过身,那双漆黑的眼洞里,仿佛流淌着万年的悲伤,“这,就是我们鲛人族守护了万年的真相。”
他伸出干枯的手,指向那颗搏动的心脏祭坛。
“所谓的海神恩典,所谓的不枯之泉,全都是骗局!
一个用我们全族的命运来构筑的……惊天骗局!”
“我们不是什么海神的守护者,我们是……狱卒!”
“天道设下的,永生永世不得解脱的狱卒!”
这两个字,如同两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狱卒?又是狱卒”鬼厉的瞳孔猛地一缩,他看着那块天道石碑,手中的噬魂棍出了前所未有的渴望与憎恶交织的嗡鸣。
棍身之上,血色的纹路与青色的光芒疯狂交织,一股暴戾嗜血的气息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
他终于明白,噬魂棍为何会对这里产生如此强烈的反应。
这块天道石碑,这颗血肉祭坛,与他体内那让他痛苦万分的“天书”,与他一直想要对抗的“天道宿命”,根本就是同出一源!
沧澜长老没有理会鬼厉的异样,他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声音愈悲怆:“在这座万骨之城的下方,镇压着一处名为【龙渊】的禁地。
传说,里面关押着一个连天道都感到忌惮的‘禁忌’。
从万年前海神死后。
而我们鲛人一族,就被选中的看守。”
“这【不枯之泉】,就是天道赐予我们的‘枷锁’与‘食粮’。
它让我们不死,是为了让我们能永远地履行狱卒的职责。
它抽取我们的灵魂与生机,是为了加固【龙渊】的封印。”
“万年来,我们世世代代,用自己的血肉,用自己的灵魂,用我们永无止境的痛苦,来看守着那个我们从未见过的囚犯……”
真相,赤果果地被揭开。
没有荣耀,没有恩典。
只有长达万年的奴役与欺骗。
风辞酒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骂了一句:“花擦!这天道也太不是个东西了!把人抓来当,不仅不给工资,还天天抽血吸魂用作封印,这比周扒皮还狠啊!”
他这句粗俗却无比贴切的比喻,让这悲凉到极致的气氛,多了一丝荒诞。
连一直紧绷着脸的陆雪琪,嘴角都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
一直沉默的林碧痕,突然出了一声轻笑。
这笑声在这死寂的广场上,显得格外突兀。
众人齐齐向她看去。
只见她双手环胸,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那颗巨大的心脏祭坛,嘴角挂着一丝冰冷的弧度。
“我算是看明白了。”
她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