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牌下方吊着一束刚剪下来的深紫芍药,花瓣边缘凝着水珠,被霓虹映得湿漉漉的,仿佛刚被人吻过。
整条巷子颇为安静,却又因为那抹突兀的粉紫霓虹,透出一股说不出的香艳与隐秘。
林湛停在招牌下,抬头看了几秒。
霓虹的光打在他脸上,忽明忽暗,像是某种无声的邀请。
林湛今天心情不错,下午在阳光下悠闲地晃荡了一整天,现在他忽然很想找个地方,把这点来之不易的雀跃好好安放,于是他推开了那扇门。
门轴似乎很旧,出一声低低的“吱呀”声,像谁在耳边叹息。
里面比想象中要大。
灯光极暗,主色调是深紫与酒红,天花板低垂,吊着几盏复古铜框灯,灯罩着磨砂玻璃,灯光像被水晕开,软绵绵地淌下来。
墙面贴着深色丝绒壁纸,角落里摆着几张暗红色皮质沙,沙背高得能把人整个埋进去。
吧台是整块胡桃木打磨的,长而弯,像一艘倒扣的小船。
酒吧的空气里飘着甜得腻的香水味,混着一点点雪松和玫瑰,甜得齁,却又让人莫名心跳加。
更让林湛意外的是,人不少,而且……几乎全是女人。
有靠在吧台边聊天、用手指勾着酒杯的;有窝在沙里、腿叠着腿、互相喂果粒的;还有两个染着银灰色短的女孩,在角落的留声机旁旁若无人地接吻。
灯光太暗,看不清脸,却能感觉到空气里那股黏腻又甜蜜的荷尔蒙味道。
林湛僵在门口两秒,后背起了一层薄汗。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带钩子,一下子扫过来,下一刻又若无其事地移开。
那感觉像误闯了一场只属于女人的秘密仪式。
林湛硬着头皮往里走,找了个最靠墙、最角落的高脚凳坐下,背脊挺得笔直,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
吧台后的酒保是个短女人,染着雾蓝色,耳朵上好几只银环,衬衫袖子挽到小臂。
她拿一块白毛巾擦着杯子,眼神带着审视与好奇地打量着林湛,嘴角却挂着礼貌的笑“第一次来?喝点什么?”
林湛喉咙干,低声回应道“来……来一杯鸡尾酒吧,随便弄就行。”
他低头玩着手机,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余光里全是女人。
两个穿丝绸衬衫的女人贴身坐着,手指在对方大腿内侧画圈;沙最深处,一个长卷的女人把另一位的下巴抬起来,低头深吻……
林湛的心脏跳得像是在擂鼓,心里暗想“我他妈不会是闯进一个『百合花园』了吧?”
正忐忑不安之时,吧台那边传来一道魅惑又沙哑的女声“这杯是哪里的?我帮你端过去吧。”
林湛猛地抬头,只觉得背脊一麻,这声音有点熟悉!
他下意识朝吧台看去,正巧现短酒保朝他这边抬了抬下巴“是那位男士点的,9号桌。”
一个女人端着酒杯转过身来,逆光里,那张妩媚到过分的脸一点点清晰。大波浪长随意披在肩上,胸前的轮廓饱满得晃眼。
“竟然是她?”林湛心中一惊。
女人踩着细高跟一步一步朝他走来,随后把酒杯放到桌上,红唇勾起惊奇的媚笑“哈!竟然是你呀,帅哥。”
林湛想看却又不敢直视对方,结结巴巴地道“呵呵……真巧啊,又见面了,美、美女姐姐……”他本来想叫“万小姐”,可话到嘴边,鬼使神差变成了昨晚在玖珑湾叫的那句“美女姐姐”。
对方正是万绯儿。
万绯儿却笑得开心,桃花眼弯成了月牙,俯身靠近他,香水的甜腻气息扑面而来“小嘴挺甜的嘛。”
林湛低头端起酒杯,脸红得像被霓虹灯烤过“美女姐姐……不,绯儿姐!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我刚搬来这附近,根本不知道这儿是……是你们女生来的地方!我誓!”
万绯儿把下巴搁在交叠的手背上,胸前饱满的弧度被灯光压出一道深深的阴影,吐出的嗓音又懒又媚“哦?我把你想象成什么人了呀?你倒说说看?”
林湛抿了一口酒,说道“就是……怎么说呢……唉!美女姐姐,你知道我什么意思的,饶了我吧!”
“噗嗤。”万绯儿终于没绷住,笑得肩膀直颤,“这里有人叫我美女,有人叫我姐,也有人叫老板娘,叫我『美女姐姐』的可只有你呀!”
林湛脑子嗡的一声响,说道“啊?你……你是这儿的老板娘?”
万绯儿得意地挑眉,指尖在吧台上敲了敲,灯光立刻暗了一度,角落里不知谁放了一低沉的法语香颂。
“我这里怎么样?氛围不错吧?”万绯儿侧过身,朝屋里扬了扬下巴,“喜欢我们莎芙之诗的话常来哦,姐姐给你打折!”
林湛被她看得头皮麻,连忙解释道“我真不是故意闯进来的!我今天去外面找工作,溜达了一天,决定明天去桓橡面试……晚上路过这儿,我见霓虹灯挺漂亮,正好想喝杯小酒放松一下心情,就……就这么进来了。”
万绯儿撑着下巴,又来了新的兴致“哦?青柠那句话,你果然放在心上了?明天真要去桓橡应聘了?”林湛点头承认。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暗恋我们家青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