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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海域遗秘（第1页）

东南无尽海，幽灵海域。

这里与传说中狂暴的空间潮汐、噬灵鬼雾截然不同，而是一种死寂的、仿佛连时间都凝固的诡谲。

海水并非蔚蓝，而是一种粘稠的、近乎墨黑的深蓝，不起波澜，如同一面巨大无朋的、埋葬了无数秘密的黑曜石镜。天空被一层永世不散的铅灰色浓雾笼罩，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种幽暗、恒定的微光，不知从何而来，勉强映照出模糊的海平面。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海腥与……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铁锈与朽木混合的陈旧气息。

最令人心悸的是声音——或者说，是声音的“缺失”。这里听不到海浪声，听不到风声，甚至连自身呼吸与心跳的声音，都仿佛被这片海域贪婪地吸走了，只剩下一种沉甸甸的、压迫耳膜的绝对寂静。

“这便是‘幽灵海域’……”弄潮叟，这位在无尽海闯荡了数百年的老修士，此刻也面色凝重，声音不自觉地压到最低，“老夫也只从一些几乎失传的海民呓语中听过只言片语。传说这里是上古神魔之战的某一处边缘战场碎片坠落后形成，空间结构异常稳固却也异常‘死寂’，任何活跃的能量与声音都会被缓慢吸收、湮灭。寻常海图绝无标记，更无航线可循。”

他们的小型飞舟——一件梭形的、刻满避水与隐匿阵法的上品灵器，此刻正悬浮在这片死寂的海水之上，仿佛一只误入琥珀的飞虫。

凌锋剑主盘坐舟，青铜长剑“斩虚”横于膝上，剑身裂纹流转着微光，似乎在主动感应、抵御着周围环境那种无声的侵蚀。他闭目凝神片刻，开口道：“此地空间虽稳固，却有种‘被抽空’的感觉，法则残缺不全，尤其缺乏‘音’与‘动’的显化。灵力恢复度不足外界三成，神识探查范围也被极大压缩。”

碧波真人手持一枚不断旋转的碧玉罗盘，眉头紧锁：“罗盘指向完全混乱，此地磁场也极度异常。我们被那场突如其来的空间风暴卷入此地时，方位已然迷失。更麻烦的是……”她指向飞舟下方漆黑如墨的海水，“这海水……在极其缓慢地吸收我们的护体灵光与飞舟灵力。虽不剧烈，但若久困于此，必被耗干。”

苏婉清此刻已不在舟上——她在感知到药王谷危机后，不惜损耗本元，强行施展无情道秘法“咫尺天涯”，凭借与药王谷护山大阵的一缕微弱感应，先行撕裂空间赶回。临行前，她只留下一句简短传音：“谷危，我先返。尔等寻得母气踪迹后，勿要贸然深入，务必等我或传讯。”

如今舟上只剩凌锋、碧波真人、弄潮叟、沧溟子四人。

“苏宗主已赶回，谷中危机或可缓解。”沧溟子宽慰道，这位药王谷长老最是沉稳，“当务之急，是我们需尽快确定方位，并寻找离开这片‘幽灵海域’的方法。混沌母气根的线索在‘归墟之眼’，我们必须先离开此地。”

“如何离开？”弄潮叟苦笑，“四面皆是一般死寂，连一丝洋流、一缕风的方向都感知不到。盲目乱闯，只怕会越陷越深。”

凌锋沉默片刻，忽然睁开眼，看向膝上长剑：“或许……可以凭它一试。”

众人看向“斩虚”。只见剑身上那些古朴裂纹此刻正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频率明灭着，仿佛在呼吸，又仿佛在与这片死寂海域深处某种极其隐晦的“存在”……产生着微弱的共鸣？

“此剑随我征战多年，饮敌血，斩虚妄，对‘异常’与‘杀伐’之气感应尤为敏锐。”凌锋解释道，“方才我便察觉，它并非完全沉寂，反而隐隐指向……那个方向。”

他抬手指向飞舟左前方，那片看起来与其他地方毫无二致的漆黑海面与铅灰浓雾。

“剑灵感应？”碧波真人心头微动。

“可以这么说。”凌锋起身，握住剑柄，“虽然微弱，但确实存在。那里或许有不同寻常之物，可能是离开的线索，也可能是……更大的危险。去，还是另寻他路？”

短暂的沉默。在这片吞噬一切生机与声音的绝地，任何一丝“异常”，都可能是陷阱，也可能是生机。

“剑主之剑非凡品，既有所感，不妨一探。”弄潮叟咬了咬牙，“总好过在此坐以待毙，被这鬼海水慢慢吸干。”

碧波真人与沧溟子对视一眼，也缓缓点头。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

飞舟调转方向，朝着凌锋所指，以最节省灵力的度，缓缓驶入那片更加深沉的黑暗与寂静之中。

航行约莫一个时辰。周围的环境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死寂的黑海与灰雾，若非飞舟上的计时法器，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那种灵力被缓慢抽离的感觉却愈明显，连凌锋都感到丹田内剑元运转滞涩了几分。

就在众人心中渐生烦躁与不安时——

前方浓雾深处，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抹……光。

不是自然天光，也不是法术灵光，而是一种更加柔和、更加古老、仿佛从时光尽头透出的、淡淡的乳白色晕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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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舟小心翼翼地靠近。随着距离拉近，那光晕的源头逐渐清晰。

那是一座……岛？

不，准确说，是半座岛。岛屿的一端还算完整，依稀可见陡峭嶙峋的黑色山岩轮廓，上面覆盖着某种惨白色的、仿佛珊瑚又似苔藓的凝固物。而岛屿的另一端，则像是被某种无法想象的力量生生劈断、碾碎，化为无数巨大的碎石，散落在周围海面，形成一片危险的礁石区。

那乳白色的光晕，正是从岛屿中央、那断崖的横截面上散出来的。断崖截面光滑如镜，仿佛被最锋利的刀刃切割过，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天然纹理。那些纹理微微光，流转不息，散出古老、苍凉、却又带着一丝顽强“生机”的意韵。

“这是……”碧波真人瞪大眼睛，手中罗盘疯狂旋转，“这些纹理……蕴含着某种极其高等的‘土’、‘固’、‘生’之法则！这座岛……不，这半座岛，本身可能就是一件难以置信的宝物残骸！或者说是某种天地奇物的‘遗蜕’！”

凌锋的目光却越过那光的断崖，看向了岛屿“完好”那一端的深处。在那里，一片朦胧的阴影中，他似乎看到了一些……建筑的轮廓？

非常低矮，几乎与黑色的山岩融为一体，风格古朴到近乎粗犷，以巨大的石块垒砌而成，没有任何装饰，却给人一种异常坚固、仿佛能抵御时光冲刷的感觉。

“岛上……似有遗迹。”凌锋沉声道。

遗迹？在这连声音和能量都能吞噬的绝地死海之中？

众人心中警惕提到了最高，但探索的欲望也随之升腾。能在此种环境中留下痕迹的，绝非凡俗。

飞舟缓缓降落在岛屿边缘一片相对平坦的黑色“沙滩”上——沙粒粗糙冰冷，同样毫无生气。脚踏实地后，那种灵力被缓慢吸收的感觉并未消失，反而因为更加接近岛屿本身，而变得……更加“主动”了一些？仿佛整座岛屿，都在以一种极其缓慢的度，吸收着外来的一切能量。

“此地不宜久留。”沧溟子提醒道，“灵力消耗会加快。”

“战决。”凌锋点头，手握斩虚，走在最前。碧波真人负责警戒四周与探测能量异常，弄潮叟观察环境与痕迹，沧溟子则留意可能存在的灵植或矿物线索——虽然这鬼地方看起来寸草不生。

他们朝着那疑似建筑轮廓的方向小心前行。脚下是坚硬冰冷的黑色岩石，覆盖着厚厚的惨白色“苔藓”，踩上去有种诡异的弹性，却不会出任何声音。

随着靠近，那些建筑轮廓越清晰。那确实是一片极为古老的石屋群，规模不大，大约只有十几间，排列得毫无规律，却隐隐构成一个简陋的环形，拱卫着中央一块……异常平坦光滑的黑色巨石平台。

石屋早已坍塌大半，石块上同样覆盖着那种惨白色的物质。但当凌锋以剑气轻轻震开一块巨石上的附着物时，露出的石质表面，赫然刻着一些模糊的、线条极其简单的图案——像是某种崇拜太阳、星辰，或者巨大生物的原始图腾？还有一些扭曲的、无法辨认的划痕，疑似文字。

“这些图案的风格……老夫从未见过。”弄潮叟仔细辨认，摇头道，“比已知最古老的海民岩画还要原始、抽象。”

凌锋没有停留，他的目光被中央那块黑色巨石平台吸引了。平台直径约三丈，表面异常光滑，甚至能倒映出上方铅灰色的雾霭。而在平台正中央，有一个浅浅的、碗状的凹陷，凹陷内壁同样光滑，底部沉积着一层薄薄的、晶莹剔透的……无色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