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出色的女子,端王为什么不喜欢?”
元嘉不解。
“端王重色,可龚家娘子的相貌不过中人之姿。”
燕景璇哼笑一声。
“……那后来呢?”
元嘉眉心微蹙,心里对端王的印象不由得又下三分。
“后来?左不过是端王日日寻欢,端王妃又劝阻不过,一步让步步让,纵的端王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好容易有了孩子,以为端王做了父亲能略收下心,可哪知端王以其怀子为由,更是十天半月的宿在平康坊,偶有回府也多是带新人入内安置。端王妃自此郁结难解,孕期孱弱到连床也下不了,生下孩子不久便撒手人寰。”
“……既是这样的脾性,索性将府里的旧人扶上位,又何必大张旗鼓地再选一位新王妃呢?”
元嘉忍不住道。
“宋孺人家世平平,又没有子息。最要紧的是,端王并没有想让她做王妃的意思,又如何能扶得起来呢?”
燕景璇摇头叹息。
“那……”
元嘉顿了一下,似乎想再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咽了回去,只道:“都这时节了,还有什么花可赏的?”
燕景璇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所以便不赏花了。”
“那是?”
“下月初五,西山别院,先赛马球,再驱马打猎,晚上就点篝火、放天灯!”燕景璇眉梢微扬,“你到时也穿身轻便衣裳,许还能下场一试呢!”
元嘉却越听越不对劲,燕景璇话音刚落,便忍不住道:这些怕都是皇姊你自个儿喜欢的吧?”
“既要选个能压得住端王的,自然不能是些内敛拘谨的女郎,”燕景璇唇角一勾,“马球策猎,观人秉性再合适不过了。”
“那放天灯呢?”元嘉追问道,“非年非节的,这又是什么说法?”
“那日父皇母后要去,贤妃也要去,你我要去,宗室女眷们也要去,”燕景璇笑得更开怀了些,“放天灯替我朝祝祷,替父皇祈福,岂不是一举数得的好事。”
“父皇、也去?”
元嘉这下是真的惊讶了。
燕景璇点头,“这段日子,父皇康健了不少。太医说,去山间走走,看看风景,心胸疏阔些,对身体也更好些。”
元嘉看着燕景璇,一句话在嘴里含了半天,到底没有说出口。宫里的贵人在上头坐着,下头打球狩猎的女郎们又有多少敢放纵洒脱的呢?
不过……也罢了。这样的场合,从来都不缺有心人的,又何必她庸人自扰。
元嘉回想起燕景璇方才的话,突然问道:“只有贤妃?德妃不去?”
“德妃自然也要去。”燕景璇笑意淡了些,“虽说是为端王选妃,可四妃空置其二,余下贤、德二妃,总是要一视同仁的。”
元嘉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上次太子选妃,德妃为太子生母,尚不能亲临相看,如今端王择妻、贤妃择媳,倒让德妃一同列席了,还真是“一视同仁”哪。
提起薛德妃,燕景璇显然失了大半兴致,又坐了片刻便要离开。元嘉见暮色已至,便也不再留人,只将其好生送出了院门,这才倚回软榻兀自发呆。
帝后、嫔妃、宗室女眷……
便是不为端王妃的位子,心怀其他心思而来的人,怕也只会多不会少了。
保不齐比赏菊宴还热闹——
作者有话说:痛苦的工作日终于结束了[化了]虽然已经预感到放假要加班了,但是!能放纵一天是一天[摆手]
第65章西山院我自会投桃报李,替妹妹撑到出……
九月初五,诸事皆宜,显然是个被精心测算过的好日子。
那日,燕景璇自太子府而去,第二日便开始动作起来。先是以自己的名义在京中广发邀帖,又着人去传出端王要续娶的消息,更刻意在一众探听的人中散布些真假难辨的谣言。
端王虽风评不佳,却还是有不少人盯上了这次的西山别院之行。
一时间,上京城里人心浮动,各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待到约定之日,整个西山更是人影攒动,热闹非常。更有好事者连夜在山脚开设赌局,端看哪家娘子能高中魁首。
比起外头的热闹,太子府里倒显得要平静许多。
元嘉这次打定主意要带上倪娉柔几个出府,以弥补此前的遗憾,是以一早便遣人去各个院子里问了一遭,连卫妙音和徐丽华处都没落下。倪、刘二人自无二话,卫妙音却以自己身体欠佳婉拒了。至于徐丽华,更是连借口也懒得找,直接不见人了。
“徐家没倒台前,她是京城里的头一份,去哪都是众人捧着。如今失了倚靠,又没了身份,她心气高,怎愿再出去看别人脸色,还不如呆在太子府呢,关了门便是自家天地,可不就由着她性子作么!”
倪娉柔如是道。
说来也怪,倪娉柔虽一副与徐丽华势如水火的模样,可在揣摩前者心思的时候,往往又一针见血,十足的洞悉模样。
倒叫元嘉暗自称奇。
如此这般,最后出门的,又只剩了倪娉柔与刘婵二人。
元嘉本想作惯常打扮,可想起燕景璇那日的话,犹豫再三,还是换了身轻便装束。
窄衣小袖,半臂坦领,是元嘉婚后少有的利落模样,可为着‘太子妃’三字,红珠仍在发式妆容上另费了心思——双刀半翻髻,赤金流苏钗,红妆花钿,面靥斜红。一身下来,除眉宇间多了几分稳重,衣香鬓影间仍是旧日模样。倒叫人陡然记起,这位威仪日重的太子妃也不过是个才过笄年的年轻女郎罢了。
元嘉垂目凝视着镜中的自己,抿着嘴道:“去取那支衔珠凤首簪来。”
红珠依言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