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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10(第2页)

“沁姊姊,你与虞副将的婚仪是否要就此耽搁下去了?”元嘉忍不住道,“这一来一回的,又还在国丧期内,怕不是要再等上许久……”

不想欧阳沁粲然一笑,“此前我已领着他见过祖父母了,也一同祭祀过欧阳家的列祖列宗,他的名字早就被写进我家族谱了,不过是缺个机会告知朋僚同辈罢了。今次他与我同行,届时会先驻扎在边城,那里有许多我的旧部,等到了再知会他们一声,这婚仪么……办不办的也不甚要紧了。”

倒也合乎情理,可元嘉却面露遗憾之色,“如此,我便见不到姊姊穿嫁衣的模样了,也见不到别人向姊姊道贺的场面了……又是在边城,那也当不得娘家人送姊姊一程了。”

欧阳沁安慰般抚上元嘉手背,“这一次,除了送夷安长公主出嫁,我也还得在边城驻守一载。等再回来上京,虽也过了国丧期,可再行婚仪也晚了些,便干脆一切从简了。”

元嘉不曾料到这情况,一时间有些着急,脱口道:“好不容易留得久些,怎么就又要去驻守边城了!难道又要似从前那般,好几个月才等得到一封平安信么……阿沅便是如此,远行在外,虽也竭力写信了,可联络起来到底不比人在上京时方便。如今姊姊也要走,可不就剩我一个孤零零地在这皇宫了?”

元嘉也不是自小就长在上京的,这么些年,虽也结识了不少同龄女郎,可真能以心相待的,不过欧阳沁与柳安沅两人。她已经送走了个不知归期的柳安沅,如今连欧阳沁也要离开,即便只是一载光阴,元嘉也不免生出几分难受。

“疏勒自请为属国,又有夷安长公主为可敦,衣食住行自然要按照大周的规矩来。我奉陛下旨意,驻守边城,一并督造长公主在疏勒的住所,这才会停留一年之久。”

顿了顿,又道:“你放心,我定会早些回来,不叫你难过,也不叫你担心。”

欧阳沁的一通解释,倒叫元嘉冷静了下来,此刻再忆起方才的画面,一时间有些羞赧,忍不住偏头道:“叫姊姊看笑话了。”

欧阳沁抬手将元嘉的脑袋扳正,眼眸与眼眸相对,认真道:“你记挂我,我开心都来不及,哪有什么笑话。”

元嘉顺势将手覆在欧阳沁手背,忍不住笑出声来,“沁姊姊,你我都不是小孩子了,你怎么还用这招来安慰我?”

“我痴长你几岁,在我眼里,你自然是小的。”欧阳沁眼见元嘉笑脸,也放下心来,抽出手拧了拧元嘉鼻尖,也跟着笑了起来,“宫里日子难熬,皇后的位子也不好做,我知你辛苦……放心,我无论如何都是向着你的。”

元嘉嗯了一声,将头靠在欧阳沁肩上,两手也自然地挽住前者手臂,轻声道:“我早给姊姊备好了新婚贺礼,原想等姊姊出嫁那日给的……唔,出发那日给也是一样的。”

“那我等着。”

欧阳沁亦是小声。

她微微偏头,侧脸贴着元嘉高束的发髻,眼中似有怀念之色。

很久以前,久到季连还在前线、季母也还领着元嘉住在边城的时候,她们便是这样的亲密无间。后来年岁渐长,元嘉也跟着季母回了上京,这样的亲昵便逐渐消失了。等元嘉做了太子妃、成了皇后,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以后,就更不能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了。

元嘉也少见地放纵着自己,至少在欧阳沁面前,她不必端皇后的架子,也不必十句话里有八句都在试探,既防备别人,也防备自己。

两人就这样相互依偎了许久,直到宣政殿来了内侍宣见,元嘉才依依不舍地与欧阳沁分别——

作者有话说:看了下存稿,发现除了这一章和下一章还稳着3k出头的字数,跟着几章字数都有点超,还有连着两章8k+的,到时候大概会更一次隔个两、三天吧,就当给自己放假码字了[奶茶]

第102章叹喜悲徐丽华……死了?

半月后,须卜王一行离京。

燕清忞以国朝长公主的身份出降疏勒,为疏勒宁胡可敦,保母孙氏自请同行,燕景祁册之为乡君。兵士开道、朝臣践行,浩浩荡荡地将燕清忞送出了上京城。

元嘉与燕景祁站在城楼之上,遥望着车马远去,一时无言。

身后突然传来细微的窸窣声,隐约能听见有人说话,跟着便响起申时安的声音,“陛下,徐昭训今晨病逝了。”

元嘉蓦地瞪大了眼睛,本来放松搭在横栏的手也无意识攥了起来,指尖隐隐有些泛白。

徐丽华……死了?

明明只是害了风寒,明明太医和医女都一直在身边照顾着的,怎么人就这样没了呢?

元嘉实在不敢相信,一贯淡然的脸色也有些微变。她下意识朝燕景祁瞥去一眼,男人的反应却远比她来得平静。

“……怎么选在了今天,”燕景祁面露不虞,拧眉吩咐了一句,“按承徽的仪制,葬了去吧。”

申时安等了等,见燕景祁再无开口的意思,方才领着旨意,下城楼吩咐人料理徐丽华后事去了。

元嘉沉默了一会儿,终究是不忍心占了上风,遂又多问了一句,“徐昭训病逝,宜恕那里是不是也得知会一声?毕竟是生身母亲,也还有孝期要服呢。”

“……生身母亲?”燕景祁眼中划过一丝冷意,语气更是不容置喙,“宜恕的母亲只有一位,如今就陪着她在熏风殿住着呢。”

宜恕尚在稚龄,燕景祁又对徐丽华的死表现得格外冷漠,这分明是打定了主意,要彻底抹去徐丽华的痕迹了……

元嘉蓦地打了个寒噤,嘴唇翕动了几下,还是放弃了再次开口。她本也与徐丽华无甚私交,不过是为着孩子才勉强有了牵扯,如今也不必因她而惹来一身骚……可倪娉柔却是要知道的,她也还得和人私底下再商量一下。

话虽如此,元嘉的心绪却仍在收到徐丽华的死讯后一点点沉了下去……燕景祁大抵是喜欢过这个女人的,否则又怎会在中书令倒台以后,仍选择留下了她,甚至还有了宜恕。可这种喜欢约莫也不是男女间的感情,至多与喜欢手边的瓷器、园子里的花草无有区别。而留下一个徐氏女,与武皇帝留下身负戾太子血脉的燕清忞一样,不过是彰显自己的仁德罢了。

帝王之情,最是凉薄。

“疏勒的两位王姬,在宫里似乎也住了许久了。”

燕景祁不知元嘉所想,又开始说起其他事来。

元嘉咬了咬舌尖,借着细微的刺痛回过神来,“是,本该早些为两位王姬择一位体贴的夫婿,只这几年,水患、时疫,还有先帝的丧仪接踵而至,这才耽搁到现在……三郎、可是有属意的人选了?”

元嘉斟酌着燕景祁的心意,又试探般问道。

“明日午后,你来紫宸殿一趟,咱们趁热打铁,将两位王姬的婚事也一并定下。”

燕景祁没有否认,可也不曾开口属意的人选。

元嘉无法,只得先应承下来。

……

徐丽华的死就如同溪流汇入河川一般,没有泛起任何的波澜。即使宫里俱是东宫旧人,可除了私底下议论时叹息两句,似乎也再做不得别的。而以徐丽华以前的跋扈,想来也没有谁情谊深重到会为她掉眼泪。只私底下,元嘉仍去了趟熏风殿,也好让倪娉柔知道燕景祁究竟是何态度。

“陛下倒不曾在我面前明说,可与宜恕待在一起时,的确是从来不提徐丽华的名字的。”倪娉柔神色有些复杂,“元娘,我虽憎恶她,可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要将宜恕从她自己的母亲身边夺走。我连她住的侧殿都收拾好了,就等着她病好后进宫来……我、我只是想给自己一个牵挂和倚仗。”

“你不必多想,”元嘉宽慰道,“人死不能复生,徐昭训病了那样久,或许只是大限已至……”

“可我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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