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楹被看得不太好意思,讪笑道:“因为要进宫,昨晚没怎么吃饭,今早也只吃了一个糯米糕,连水都不让多喝。我在宫里又无聊,看到饱满水润的桃子,想尝一尝,很合理嘛。”
蒋文笙揉揉额头,“好吧,小太监的话,应该不是白龙鱼服。”
沈云楹猛点头。
“那怎么会选中你呢?”蒋文笙摸着下巴,“要过燕培风一关,皇上一关,皇后一关。关关难过,你居然关关过了?”
沈云楹一噎,“可能,这就是命吧。”
蒋文笙柳眉微蹙,而后舒展,郑重点头,“没错。”
“你进宫后,你大舅母来找我,大夫人去城西的宅子找过她,说话甚是难听,刚好被蒋高恒听到,所以才有酒楼那番话。高恒年轻气盛,不想因为自己的亲事,让他娘被人奚落。”
沈云楹错愕,没想到还有这一层。
“其实今日来这一趟,你大舅母就有反悔的意思。唉,权势压人。”蒋文笙给自己倒一杯热茶,“只能说你与蒋家,有缘无分。”
如今圣旨已下,事不可改。
沈云楹和蒋文笙对视一眼,默契地接受现实,嫁蒋高恒挺好,嫁燕培风也不差啊。
首先,家庭简单。父母双亡,祖父母年迈在范州,沈云楹进门就能当家做主。
接着,前程广阔。科举入仕,状元出身,还是皇上的亲外甥。富贵清流都占了呀。
最后,性情人品。具体的不清楚,但是不近女色是真的。
划拉着手指数出三点,沈云楹和蒋文笙沉默了。京城金龟婿,名不虚传。还是主动落到她头上的。
母女二人心情一下松快起来。
如今沈云楹归宿不错,日子都是人过出来,蒋文笙相信沈云楹不会亏待自己。
蒋文笙有嫁闺女的准备,那有一件事,也该提上日程。
“你既然要嫁人,圣旨赐婚,沈家就得把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蒋文笙笑眯了双眼,“当年你爹的产业,是时候还回来了。”
沈云楹从躺椅起身,好奇问:“我爹还有产业?”
“当然有,当年我刚嫁进来,你祖父,沈太师就说了规矩,家产七成都是嫡长子的。你二伯和你爹,都是嫡子,一人一成,两个庶出的叔叔,一人半成。”
蒋文笙记得清清楚楚,“章程就是这样。后来二伯和你爹入朝为官,要交际,就先分出来一部分产业,归个人掌管。你爹比我还会做生意,他死的时候,现银就有十万两。”
沈云楹满脸不可置信,她爹,做生意的高手,她娘,做生意的好手。她,做生意的苦手。
沈云楹管过几间铺子,好的不亏不赚,差的赔了一半。后来她就不管了,先跟着她娘学个十年八年再说。
蒋文笙还继续说:“不止这些,还有老夫人私下给你爹的补贴。我这里都有账册。”
“你说,我们要不要讨要回来?”
沈云楹仔细考虑过,摇头道:“比较麻烦。十几年过去,很多东西应该都花用掉了。父亲去世,私产按理父母能掌管。他们也有大道理。”
蒋文笙含笑点头,“说的不错。能要过来十分之三四,就可以了。”
“端看燕培风值不值得祖父放手?”沈云楹笑得眉眼弯弯,从今日老夫人看她的眼神,她就明白,她和母亲,今后在沈家再想偏安一隅过日子,也不能了。
蒋文笙不跟沈家客气,翌日就亲自去一趟慈晖院,跟老夫人商量嫁妆的事。蒋文笙拿捏圣旨上早日完婚的说辞,留给沈家的时间不多。
老夫人起初不信,嫁妆之事同样有损大房和二房的利益,当初三老爷的产业归公中,他们都受益。现在要送出去当嫁妆,大夫人和二夫人坚决反对。
事情僵持两天,礼部侍郎孙大人突然登门。大老爷沈风泽本以为是同僚上门,找自己的。谁知,孙大人是来传达礼部尚书的意思,燕培风和沈云楹婚事的礼部负责事宜就交给大老爷负责。
孙大人话说得好听,“为你侄女操办婚事,交给你合情合理,有争议之处,你们是一家人,商量方便。”
还卖大老爷沈风泽人情,“皇上的意思是,早些办。钦天监测算出最近的日子在六月。礼部的意思,沈三姑娘六月六及笄,六月八出嫁,正正好。”
大老爷沈风泽了悟点头,“有劳孙大人跑一趟,不如留下喝杯热茶再走。”
孙大人摆手,“没时间多留啊,赶着回衙门办事。”
等孙大人一走,大老爷忙去慈晖院寻老夫人,说了皇上对这门亲事的重视,最后建议:“云楹是三弟唯一的血脉,多给她一些财产傍身合情合理。娘,你说呢?”
老夫人深邃的目光变得柔和,“你拿主意就是。这事跟你父亲说一声,他两日都没回府,今天该回了。”
老夫人继续提点:“大儿媳那里,你要安抚好。你二弟,他不在意这些俗物,王氏那个蠢货翻不起风浪。”
大老爷点头称是。
嫁妆的事还没定下,沈云楹就听说礼部来人,要走她的生辰八字,测算她和燕培风的姻缘吉凶。
护国寺高僧亲口判定,鸾凤和鸣,天作之合。
沈云楹偷偷跟蒋文笙吐槽:“护国寺这回速度真快。”
结果得到蒋文笙的一个敲头,并被教训,“不得对大师无礼。”
婚事进展顺利又迅速,请期那日,蒋文笙很想勾选一年后的八月十六,但在大老爷沈风泽和一干礼部官员火热的眼神中,只能选了今年六月初八。
而现在清明已过,满打满算,距离婚期只剩两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