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存舒的院子里静悄悄的,关云铮从连廊走下来,没看到人,但看见了放在石桌上的那卷文章。
关云铮正打算走过去,脚边什么东西飞速窜过,卷起她衣摆片刻,吓了她一跳。
章存舒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那是栖霜。”
关云铮回过头,心脏还在胸腔里咚咚作响:“栖霜?”
刚才只来得及低头看了短促的一眼,似乎确实像霜一样白。
章存舒踏上通往院内的石板路,走向石桌:“你师伯养的貂。”
貂窜这么快的吗?比记忆里偷了吃的狼狈逃窜的老鼠还快。
“它怎么会在这?”关云铮跟在章存舒身后。
“来偷吃的。”章存舒的语气很习以为常,在桌边坐下后把文章递给她。
看来凌风起那儿也没有饭堂,所以到底为什么就她师父这么馋。馋也就算了,为什么找来的厨子不像厨子,更像是个武者。
她一边腹诽,一边接过纸卷:“师父,你有话要跟我说吗?”
感觉好像不是还她文章这么简单呢。
“过几天仙盟可能会派人过来。”章存舒语气平淡。
关云铮抱着纸卷坐下:“来做什么?”
章存舒看她,眼神有些意味深长,但不知是不是针对她的问题:“来观摩归墟的教学。”
她明白了:“哪种观摩?忍不住指点江山的那种?”
章存舒笑起来:“可能还会有前两年参与过教习的人来。”
关云铮顺着他话的意思:“也来观摩?”
章存舒点头:“也可能留下来一同学习。”
关云铮不大高兴地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两人面对面坐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化自然会被注意到,因此章存舒问道:“怎么,不愿意?”
关云铮低声抱怨:“说了交给我们管理,如今又要插一手,之后说不定要怎么指手画脚,这种做派真是膈应。”
果然从古到今的领导都是一样的做派,嘴上说放权,交给手底下的人去做,过几天又变卦,质问手下人怎么做事没有来征求ta的同意。
官不大官威不小,不用做事的人可真是轻松。
她怨气深重的样子,章存舒本来也不大高兴,看了她反而觉得此事不算什么大事,笑着宽慰道:“他们若真要玩朝令夕改那一套,你掌门师叔和我也不会同意的。”
关云铮声音大了些:“那是自然,凭什么听他们的,学生教不出来他们赔吗?”
章存舒笑得更开心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褚先生和蒲先生肯定不会听他们的。”
关云铮还在生气:“那掌门呢?”
章存舒神色平静:“他会敷衍他们。”
噗。
不愧是我们归墟。
章存舒看她神色缓和,知道这事差不多是过去了,又提起另一个话茬:“你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
关云铮疑惑看他,眼神里明白写着:“师父不是什么都知道吗”。
章存舒失笑:“有人给我传了信。”
仙盟里有归墟的人?还以为归墟不在乎外界,无所谓仙盟如何呢。
她在师门众人面前不加矫饰,心情几乎写在脸上,章存舒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因此开口解释道:“是朝廷中人。”
“朝廷?”险些忘了,古代这种封建制度大背景,就算有仙门,应当也会有朝廷,毕竟仙门之外的普通人需要有人约束,有法度就会有官,有官就会有皇帝。
不过仙盟行事是需要告知朝廷的吗?仍受朝廷制约?
那还搞什么仙门。
“你想见见他吗?”关云铮正在心里蛐蛐,听见章存舒这样问道。
她没反应过来:“见谁?”对上章存舒视线又明白过来,“我能见吗?”
章存舒点头:“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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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带着缩地成寸的体验很奇妙,奇妙到可以被拿来当做幻影移形的代餐。虽然她怀疑这两个技术的本质差不多。
没能在十一岁的时候收到一只猫头鹰真是终生憾事啊。
好吧扯远了。
关云铮头昏脑涨地站定,感觉周围的景色变换得像是延时摄影的星空图片,全都拖曳着长长的尾巴,在她的视野里成为炫目的色彩线条。
章存舒低头看她,目光很关切:“难受?”
关云铮心说我简直想吐,何止是难受。
还没等她说出口,前方已传来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