厘夏的清晨还没使力,干燥的风未曾卷上滚辣的热潮,一时温度也算适宜。
行李没打包完,陈妈妈在帮忙弄着,等司机就位后三分钟,她才收拾完拎着箱子走出来。
昨夜下了场短促的雨,高跟鞋有些难走,陈琪娑一路看着脚下,等迈出院门一抬头才看见两个小孩在路边自顾自啃着苹果。
样子同等散漫,也不交流,看着莫名喜感。
“东西都收好了。”
喉咙溢出一声轻笑,陈妈妈走近些,语气倍感亲昵,“厘厘早上是没吃饭吗?”
“没有。”
姜厘回得很快,她边抬头边舔了下被苹果汁水沾得酸涩的唇,想说什么还是止住了。
两位祖宗在家忙着吵架,她实在不想听,掠过摆着丰盛早餐的餐厅,在后花园树上拽了两颗苹果就这么出来了。
“跟陈屹泽一个样,他暑假从没爬起来吃过早餐。”
陈琪娑含笑瞥了自家儿子一眼,随后也没任何多余的叮嘱,直接摆手让司机送走两人。
“有事打电话。”右手比出个接听的姿势。
姜厘趴在后座顺着车窗看见陈阿姨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个微不可察的光点,女生心情复杂地抿了抿唇。
妈比妈,妈得扔。
这要是李女士,非要拉着他们唠叨三千字的新环境注意事项。
陈阿姨真洒脱。
“没了?”
班主任姓马,是位四十多岁的笑面佛,饶是表情管理一向在线,这次也被两人的冷漠搞懵了。
“没了。”陈屹泽接得很快。
唇张又阖,马建初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还是摆摆手放两人回去,“行,那你俩下去吧。”
“随便找地儿先坐。”
整间教室只剩靠近后门的倒数一排有位,姜厘跟在陈屹泽身后一路走过去,暗暗扫视了一圈陈围的邻座。
前排两位兄弟一个戴眼镜一个短寸头,两人桌面乱糟糟的,堆满了刚发的新书和试卷,唯一整洁的本子也画满了五子棋的条格,从棋局看已经厮杀过多次。
右侧后排一男一女,女生偷嚼着口香糖,陈边空气萦绕着若有若无的薄荷味,男生则聚精会神地翻看着手中的卷子,手中红笔时不时划几道。
“你先选?”
少年嗓音倦倦,姜厘回头看向他。
陈屹泽右手撑着外侧椅子靠背,一副站久了要马上坐下休息的模样。
“我都可以。”
免得麻烦,姜厘还是直接绕过板凳坐了里侧。
附中不实行小班,每班都四五十人,班级空间有限,座位和座位间较为紧凑,好在他们倒一排,背后空荡荡的,唯一占地的只有侧后方堆积的劳动卫生用具。
“hi兄弟,”
前排戴眼镜的男生突然扭过头来,他身量高,座位塞不下长腿,支楞出一截延伸到过道,边瞄着讲台上老马的身影边侧身偷摸搭话,“你们俩是…?”
俊男靓女,开学都一块迟到,很像约定一块炸学校的小情侣。
酷毙了好吗。
“不是。”
陈屹泽视线随意地从姜厘头顶刮过,后者像是刚有所察觉,呆呆抬起头来。
眼镜男生脸上并没太多八卦的表情,他视线在两人脸上来回扫的时候姜厘也正好在低头整理桌上乱摊的新书,避开了。
于是她一时间没搞懂两人在说什么暗语,只听见陈屹泽最后云里雾里的“不是”二字。
“我们不是什么?”姜厘满脸好奇。
“他问,”陈屹泽拖了下腔,撑脸懒洋洋,乌黑眸子没着没落地瞥着她,“你是不是暗恋我。”
“说看着像。”
“是。”姜厘眉心忍不住直抽。
我暗恋你全家,
最暗恋的是你妈。
“我靠,这么直球?”
齐群显然不懂这世界上还有一种语言叫“阴阳怪气”,男生被小型表白现场震得目瞪口呆,随即转回去戳戳寸头同桌跟他描述自己刚掌握的最新八卦。
女生大胆承认心动,而被表白的当事人兄弟最后只是轻描淡写地“噢”了那么一声。
就一个字。
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