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时候眼泪的存在并不是代表软弱,而是发泄。
可她现在哭不出来,就算眼睛熬得通红,也落不下一滴眼泪。
陈屹泽从她手里夺过地理试卷,仔细看了一遍,叹口气。
她只觉得头顶传来一声冷笑,冷酷到有些肆无忌惮。
“哭什么?没到你哭的时候,下次月考还考这点分数,再回家哭。”
那人感觉得到了首肯:“怎么差距这么大呢?”
另一个附和道:“你知不知道她之前……”
不知为何,学校的广播总会蒙上一层澄黄老旧的锈,像是泛光震动的铜片,总在英语听力时发力,剩下的日子岁月静好。
尤其是天将黑未黑的时刻,广播里的音乐总会溜遍偌大校园的每个角落,被无限放大,再放大,直到树叶震颤,天际变换不息的流云涌动,那些颠簸的杂音,紊乱的电流,成了橘色晚霞最好的点缀。
走廊上的视角开阔,围着不少出来放空的人。
姜厘垂着头走进教室,趴着睡下,持续的低烧和高负荷,她早就精疲力尽。
即便广播里放得歌很舒缓,女声婉转动听,她提不起兴致,这么睡着了。
陈屹泽晚饭也是在外面解决的,大少爷吃不惯学校食堂的饭。
哪天要是吃饭能有个笑脸,那学校食堂厨师可以拿米其林去摘星了,周柏羽心里嘟囔着。不过想到自己也跟着享福还是没忍住翘了嘴。
挑食、洁癖、这对用餐环境的考验极大,偏偏有这么一家苍蝇小馆,凭借味道打败这一切的约束,讨得少爷的欢心,对他来说降低格调的红色塑料凳也不反感,周柏羽心满意足地砸吧嘴。
陈屹泽有种错觉,好像每次看见她,她都在睡觉。
整张脸埋在宽大的袖子里,只能看到一颗毛茸茸的头。
那个时候,夕阳已经十分淡弱,视野画面里的小人周身却带着一层光晕,把她疏离出周围的嘈杂庸碌,淡然安静地存在着。
心里莫名其妙多出一个想法:她睡得着?全是骨头的细胳膊不硌得慌?
潜意识想捉弄她,打扰她。
这样不可思议的想法,自然不会出现,陈屹泽一个人走出了教室,没入已然漆黑的深夜。
姜厘随母姓,这在小镇算是件稀罕事,当时镇上的人还有的传她家这样搞,是要绝后了。
李阿姨那会年轻,抽着烟拿扫把冲到人堆里舞得虎虎生威,吓退了一帮传闲话的老街坊。
那会她还小,这事还是听她妈妈说的。
一想到平凡岁月中这些温情,姜厘心脏忽而变得柔软起来。
两人一来一往地说着不少小时候的趣事,还没走出多远来,陈屹泽就自然地和两人中隔了一层壁。
他们那些事他不知道,就连生长的环境也不同。
姜厘时不时会停下来观察男生的表情,轻声问他心情如何。
第37章第37章
一晃而过的手机短信闪烁在其中,同时改变了此刻两人的面部表情。
姜厘的脸黑了又绿,大脑宕机后更见五彩纷呈。
她鼓足勇气瞄了眼陈屹泽的脸色,看见他红温得彻底。
还在不远处挑选红薯的汤柘并未发现背后气氛已经变得诡异。
姜厘头脑风暴激烈,不敢直视陈屹泽,只能试图幻想他是个讲理的人,与他温和沟通。
“如果你想帮自己的朋友订酒店,但没有他的身份证号,最好的办法就是先用自己的身份信息预订,然后去前台更改入住人。”
虽然样子看着镇定如常,但过快的语速还是暴露了她紧张的心情。
姜厘吞吞口水,惶恐地抬眸。
陈屹泽唇线绷紧,此刻脸上已经全无笑意。
“听不懂。”
他也不是一次两次被这么围观了,每次都觉得聒噪。
总有一两个胆子大的,看不见他周身三米内的毒瘴,勇往直前:“同学,能加你的联系方式吗?Q|Q微信电话都行。”
显然把他拒绝的通道给堵了。
女孩直率又大胆地拉住他的校服下摆,攥紧像是生怕他走了似的。
陈屹泽没拒绝,手上的动作停顿片刻,面无表情地看姜她们,磁沉、低哑带着一层让人琢磨不透的笑意:“对不起,手断了。”
说着双手像僵尸一般,直直垂下。真的不能搞变态。
嗓子都哭哑了,他还以为是情。趣。
“我换好床单了,上来。”
姜厘窝着气挪上床,眼睛稍稍一转,刚要使坏把陈屹泽踹下去,脚踝又被人抓住。
“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