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靳臣去见了爷爷。
喝了一壶茶后,他便起身离开了得善堂。
正巧碰上过来帮忙筹备晚宴的柳叔。
“先生,您是去找太太吗?她似乎去探望您的母亲了。”
裴靳臣转身,走向那座环境清幽的小院。
“……姜女士,你可以再讲一讲裴云霄先生追求你的故事嘛,我没听够。”沈幼宜掌心托着腮。
抱着套了西服枕头的姜静容、也就是裴靳臣的母亲,她已经讲了整整五遍自己的爱情故事。
就算她神志不清明,也察觉出眼前的少女是磨人精,她背过身,不肯再多说一个字。
沈幼宜轻笑一声,递给她水杯。
“姜女士,说了这么多,喝口水润润喉吧。放心,就算您喉咙舒服了,我也不会再让您讲故事了。”
姜静容将信将疑地接过杯子,小心翼翼抿了一口。
她怕喉咙润好,又要被迫讲故事。
一旁的护工低声:“谢谢您。”
沈幼宜:“不客气。”
喜欢喃喃自语的姜女士已四五天没说过话了,护工担心姜女士逐渐丧失交流能力,沈幼宜知道后,就想着法哄姜女士开口。
一开始听到沈幼宜提起“裴云霄”三个字,护工都要吓死了。
这三个字在裴家是禁忌,尤其不能在姜女士面前提起。
刺激到了姜女士,谁担得起这个责?
沈幼宜也是兵行险着。
如今她和家人不能再见,死后都未必能在一个地府重逢。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愿意跟她聊一聊她的家人,她会非常感激。
死亡不可怕,遗忘才是。
将心比心,她觉得现在的姜女士,或许希望有人提起裴云霄,记得这世上曾有过这样一位惊才绝艳的人。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
“姜女士,您休息吧,我改天再……”沈幼宜起身,话没说完就感到一阵晕眩。
坐得太久了,腿麻,眼前也黑。
纤弱的身子摇晃着向后倒的瞬间,被一条坚实的手臂及时揽住。
她缓过神,视线恢复清明,抬头对上男人满是担忧的眼眸。
“裴先生,你来啦。”
她声音细细软软的,听得裴靳臣心口烫。
他握着她的肩膀往怀里带了带,低声道:“辛苦你了,陪母亲说了这么多话。”
沈幼宜摇了摇头:“不辛苦,我很喜欢姜女士,姜女士也喜欢我。是吧?”
她不忘回头跟姜女士互动。
姜女士抱着枕头望天,略感无语。
现在多看这磨人精一眼,都觉得喉咙疼。
裴靳臣眼眸闪烁,护工也不禁地捂住了嘴。
他们已经很久没见到姜女士露出这么生动的表情!
裴靳臣欲言又止,等护工送他们出院子时,才低声嘱咐:“照顾好她。”
“先生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大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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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家老宅的中秋晚宴开了六桌。
以往都是男女分席,女人不仅要张罗晚宴,席间还要照顾小孩。
自从裴老夫人嫁过来,大小宴会就改成以家庭为单位落座,男人带孩子的时间也多了起来。
沈幼宜坐在裴靳臣身边,他们这一桌有两个小孩。
五岁左右的男孩已经能自己规规矩矩吃饭了。
小一点的女孩刚满两岁,旁边的爸爸细心剔好鱼肉,让她握着专属小勺自己挖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