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宜捧着茶盏,轻声道:“婆婆。”
大夫人望向她,眉眼温和含笑:“你是谁?”
“我是裴靳臣的妻子,沈幼宜。”
“靳臣结婚了……”
她眼神恍惚片刻,接过茶盏抿了一口,随后褪下手腕的玉镯。
“这是我出嫁时母亲给我的,她儿女双全、无病无灾,如今我把这份福气传给你,愿你和靳臣好好过日子。”
“谢谢婆婆。”
沈幼宜没有推辞。
她不是对方真正的儿媳,这枚寓意十足的镯子,不过暂由她保管罢了。
趁着她们说话的功夫,裴靳臣脱下西装外套,仔细套在枕头上。
“母亲,陪父亲歇会儿吧。”
没有了深咖色西装外套,大夫人觉得他熟悉又陌生。
瞥见床上那件深咖色西装,她就不再搭理裴靳臣,抱着枕头呢喃“云霄哥”。
“我们走。”裴靳臣低声。
沈幼宜乖巧地跟在他身后。
他没有回头,她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紧紧抱着枕头的妇人。
该是多深的爱意,才会在失去伴侣后疯癫至此。
经过裴二夫人时,裴靳臣脚步微顿:“二婶照顾我母亲,辛苦了。”
“不辛苦。”裴二夫人皮笑肉不笑。
大嫂执意留在老宅,裴靳臣又执意把大嫂交给她照顾。
如果大嫂有个万一,她的嫌疑最大,否则她早就送这个疯女人归西了。
裴云霄死了,但她可没忘记当年受的羞辱。
明明说好与她定亲,结果认识了更貌美的姜静容就毁约,让她沦为京州的笑柄。
连姜静容生的儿子,都比她的儿子更优秀。
这口气她咽不下。
穿过那条来时的长廊,白衫挺拔的男人走在前面,沈幼宜紧跟其后。
她开口道:“你特意穿那件深咖色西服,是为了哄母亲开心?”
“嗯。”
“是你父亲的?”
“母亲用第一份薪水买的,那时她刚毕业,还不知道父亲的身份,父亲也只敢送她价值对等的礼物。”
沈幼宜轻轻颔。
不知道裴靳臣是不是经常这样哄大夫人,还是为了她才穿。
但无论如何,他确实帮了她。
否则以大夫人的精神状态,这杯儿媳茶恐怕有的折腾。
她不应该笑他老气横秋,正要再说什么,裴靳臣停下脚步:“爷爷的院子到了。”
他朝她伸出手。
沈幼宜细白的指尖微蜷,“一定要牵手吗?”
长大后她连爸爸和哥哥的手都很少牵。
如今与裴靳臣频频肌肤相亲…实在不想再梦到他了。
裴靳臣唇角勾起意味深长地笑:“你觉得我在趁机占便宜?”
“裴太太确实姿色出众,但我还没这么饥渴。”
这话说得。
沈幼宜大大方方握住他的手,听他低声嘱咐:“如果让爷爷看出我们是假结婚,你我都会有麻烦。”
“我明白。”
她眼神凝重,豪门假媳妇真是高危职业。
走进古雅的正厅,只见一位清瘦白、脊背挺直的七旬老者正在独自对弈。
“会下围棋吗?”裴老爷子头也不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