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景清水遮苦暗人
十一月十五,天晴无落雨。
“烟儿,烟儿?”
雨烟从床上睁眼,听着门被叩响,原茂在外面喊自己。
自己明明再睡一刻就要起床,她匆匆穿好外衣,开门疑惑问:“商船不是在下午才到吗?为何起这麽早。”
对方举起手中油纸道:“我买了早膳,我们早间去钱塘湖看看吧。”
雨烟退步示意原茂进门,对方熟络地坐在桌子上,打开油纸,包子香气散开。
她拿着包子向对方道:“大郎君,科举紧不紧张呀。”
原茂听见她的话像是包子卡住嘴般,盯着桌子,要把桌子看穿,浅笑着不说话。
他吞下包子,轻轻扬眉又笑道:“你怎又这样叫我,不如叫我名字,叫着名号,听着有一种,就是……说不上来的感觉。”
雨烟坏心笑着,吃完手里包子,拈拈手指,对方心领神会递上月白色帕子。
“你的帕子脏了怎麽办,洗可来不及了。”
原茂回:“我不止有一块帕子。”
雨烟几月间恍然,“那之前被举里撕坏的帕子,你怎一直要我还你。”
原茂有些隐瞒了的不好意思和着些理直气壮,道:“你若是想留着,我必是会给你的,可是不合规矩。”
她嗔笑着站起来,想要去打打原茂,哪知原茂见此情形也故意起身跑开,雨烟追着,对方又假意被追上,心甘情愿让她打了一下。
原茂轻轻搂着身前似送上门的人,将头靠在她肩膀上。
雨烟闻着淡淡檀木蜜香,对方擡头,那张脸近在眼前,他道:“两刻後,我们去钱塘湖吧。”
“好啊。”雨烟回答後又问,“那这两刻间做什麽。”
“和我待待吧。”
“什麽?”
“让我和你待待吧。”
二人坐上床沿,原茂将雨烟搂在怀中,道:“前五日疲惫,一直坐着,上船就会好些了,能躺着站着。”
雨烟看着自己的手被他比出各种样式,往他手心打了一下,躺靠在身後人怀里,两刻嘛,又长又短。
她问:“原家多是做什麽生意?”
原茂回:“运卖丝绸还有茶叶之类,外商的香料也很值钱。”
雨烟笑笑,想到原府厨娘了,当时跟大娘告别,大娘还拿着饼让他们带上。
思虑间又问:“先不说我不是人,就论我身份不明,也能进原府的门吗?”
她感受到对方蹭了蹭她的头,似曾相识,闻他道:“我阿姊临行前都未与我多说话,光与你聊了,再说,你待在原府这麽久,见到过几个像别家那样的老顽固了?”
老顽固?听到这个说法,雨烟轻轻嗤笑。
看着日头在两刻间升起,雨烟扯扯他的手道:“去钱塘湖吧,看完可顺道去码头了。”
初冬晨暮间,钱塘湖面一层轻绡寒烟渐渐散开,残荷褪尽红衣,枯梗斜欹水中。
远山凝成青灰色,三两舟子拢袖缩颈,摇橹声惊起沙渚间栖迟的鹭影,翅尖掠过涟漪,揉碎了半湖冷碧。
书中诗文多道钱塘湖之丽,望着绸缎般波纹水,才真真见识。
漫步湖边,那股子风雅劲袭来,雨烟觉着自己身上灵气都多几分,心也静下。
二人虽已着了初冬衣裳,湖边仍泛冷气,没走几步,雨烟觉着肩上突然一暖,她低头看着披风花纹,问:“这是何时的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