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茂鬼使神差地握住那只手,泪不止,跪着哭着一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留你一人,对不起……”
他感到女子安抚地摸着自己的头,心中那股酸气也被压下。
“呆子。”女声中带着责怪,夹着委屈。
原茂想擡头再看一眼女子,他还没搞清楚她是谁呢。
可手中一空,他没了支撑,头撞在铁门上,声音回荡得烦躁,他再睁眼,只见牢中已无女子,他的心空得再也装不下其它东西。
牢内小窗照下光来,原茂听见水声,远望铁门另一侧,一红鱼被树枝扎在草地上,鱼尾仍在甩动,稠血汩汩顺着树枝流下。
眨眼间稠血穿过铁门漫溢而来,带着浓烈鱼腥味,将原茂淹了一半,他擡手便带起黏稠的鲜红,呼吸间腥味直冲肺腑。
光亮愈甚,似天上圆日落地,照得血液由红转黑。
——呕。
原茂带着满眶眼泪醒来,窗边光束直照着他眼睛,他下意识伸手去遮,手却先被握住了。
原茂眯眼,听见声音道:“原刺史啊,两天了,你可是醒了,大家担心甚矣!”
原茂望着屋顶,复转过头看向屋内,见着韩县令弯腰握着自己的手,见着自己的近卫好好地站在床尾,见着屋内桌子边坐着一个奇怪女子。
“韩县令,她是谁?”
韩县令转头望了一眼,笑道:“她呀,她叫古曷,医术了得,我们都叫她古医。”
原茂又沙哑问:“我是怎麽回来的?”
“哟,原刺史,你不记得了?”韩县令放下原茂的手,朝向古曷道,“古医说,你昨晚在山上追到了恶贼,激斗中恶贼已死你却受伤,古医夜间寻草药,这才恰巧将原刺史你带回来。”
是如此吗?原茂恍神间想起那双紫睛,想起自己被掐得将死的模样,不是如此。
他看向那位古医,对方眼露威胁,紫色暗闪,原茂收回视线道:“是如此,给各位添麻烦了。”
“那恶贼的尸体,韩县令你们带回来了吗?”
“原刺史不用担心,已在县衙停丧房内。”
“好了好了韩县令。”桌边古曷起身,挥手将屋内的人往外赶,“原刺史刚清醒,不宜聊太多公务,你们先出去,我再给刺史把把脉。”
“哎。”韩县令回看最後一眼,“劳烦古医了。”
屋内只馀两人面面相觑。
古曷夜晚跑了一趟龙宫,对这突然冒出的刺史的过往已是清清楚楚,不知雨烟劫数竟让对方失忆,自己昨日之言反倒违了天道之意。
……可是不对啊,天道若执意不准,怎不让所有人都失忆?
“古医,你昨日说的小雨烟是谁?还有玉佩,是什麽意思?”
古曷向来直言直语,眼下却需斟酌一番说辞,早知该炼些孟婆汤才是,省的这些麻烦了。
古曷道:“雨烟,年岁看着与你一般大,是你继小翠之後的第二个仆从,而今已离开原府。至于玉佩,是我看错了,你不必在意。”
古曷随意帮原茂把了一下脉,道:“先前之事我道一声抱歉,你的伤再躺两天就好了。”
“无碍的。”原茂近距离看着床边古曷,忽瞟见对方头上珍珠,“你也有这种珍珠?”
古曷头一歪,这说无碍的样子倒与小雨烟挺像,可不想再生事端,古曷不理,道:“我回头抓些药,你喝了便能好。”
“哎,古医……”原茂声音微哑,眼睁睁看着对方飞速走出了房间。
见着近卫进来,原茂只得闭嘴躺回床上。
五十五话止暗牢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