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茂轻笑,撂下筷子,道:“雨娘子的喜好我都知道,郑郎君说不出来的,我也知道,郑郎君既是雨娘子好友,改日婚宴帖子,原某必送上,还望郑兄一聚。”
郑起僵住脸,把扇子默默合上,继而笑道:“二位吃完了早膳,可愿去郑府作作客?”
原茂起身,挥手示意近卫,道:“带路吧,郑郎君。”
郑家于地方一家独大,门头也是装饰得漂亮,四人进堂,原茂张嘴欲言,被郑起先一步压下。
郑起一挥手,仆从便退出门,不知去了何处。
郑起引回原茂视线道:“原郎君为何现在才来寻雨娘子?”
原茂不愿多说,只回:“这是我与她的约定,怕是不好道与外人。”
郑起朗笑几声,原茂又道:“看来郑郎君,知道雨娘子在哪?”
郑起又开始扇他那把扇子,在原茂面前晃悠悠地招人。
片刻後仆从回来,郑起眼尖,起身拿过一幅书法展示道:“原郎君,雨娘子开了字画店,还自己写字呢,你看看,雨娘子这字写得多好,这诗写得多妙!”
原茂无动于衷,静静看着郑起演戏。
郑起又道:“雨娘子的字画闲置实在可惜,不知可有识货的人愿意买走,若无,裱着挂在屋内也是极好的,毕竟见字如见人。”
郑起拿着字画转头去瞧原茂神色,原茂却只笑,摇头道:“郑郎君,其实我家也是做生意的,如此字画,你便开个价吧。”
郑起故作懊恼,回:“这可怎麽办啊,这字画原是郑某留着睹物思人的,原郎君诚心想要,可是有市无价啊。”
原茂试探道:“五贯钱,雨娘子现在何处?”
郑起不理,换了一幅字画拎着,自言自语道:“哎呀,我记得是不是还有好几副啊?”
“八贯钱。”
“雨娘子在哪呢?是不是寄了信过来呀,哎呀,有些记不清了。”
“十贯钱。”
“哎呀呀,字画可不便宜。”
原茂念着他一年的俸禄,只轻笑,这郑起倒是想赚钱得很。
原茂不再多言,亦不再加钱,只从怀中掏出银鱼袋,拿出里头的鱼符,一同搁在桌子上。
郑起愣神,只听得近卫高声道:“这位,是皇帝钦赐的明州刺史,既见刺史,为何无礼?”
郑起闹不起来了,躬身行礼,当下却叫不出一声原刺史。
原茂站起,笑问:“我娘子现在何处,还望郑郎君告与我。”
“自是自是。”郑起行完了礼,起身後面上露出几分清澈,“原刺史啊,原来我一直等的人竟是你啊,原刺史怎不早说,这事闹的,哈哈。”
郑起尬笑,欲与原茂套近乎,不得成,又道:“雨娘子上月十五按时来了信,说还在婺州,今月十五未有来信,许是还在婺州城西开茶馆吧。”
“郑郎君。”原茂收回鱼符,拍了拍郑起肩膀,“有时做人不能太贪,这也是我阿姊教我的。”
郑起一脸欲哭无泪,他本以为对方是个小官,没想到惹到圣上面前的红人了,他求饶道:“是是是,那原刺史,还要字画吗?”
原茂笑回:“要啊,郑郎君把这些字画包好了,过几日我派人来取,还有那十贯钱,我也会一并送来,一为支持郑郎君的生意,二为帮扶我娘子的食铺。”
郑起瞬时喜笑颜开,希冀地望着原茂,直道:“是是是,原刺史大度,果真是好官,好官,那郑某便祝雨娘子与原郎君永结同心丶白头偕老,哈哈。”
这下二人皆喜,郑起大度地请原茂去宣味楼吃了一顿,顺带给原茂寻了两匹好马,只道让原刺史路上小心,还有别忘了送婚宴帖子来……
婺州离得明州更近,原茂与近卫二人兜兜转转,六月廿二,再至夜,已入婺州地界。
一整夜间未有几个时辰是入眠的,日光掩不过原茂心中期许,卯时过两刻,原茂一路往城西寻至茶社。
“清途居。”他暗声喃着,扫视院後竹林,眼中光亮却弱下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