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山,原府便将他的院子安排到离山更近的地方,倒省下些路程,原信拉起袖子,只见手臂上两点齿印。
“什麽狐狸,如蛇一般,可我竟然还活着嘛。”
原信想着狐狸,心中不曾涌起的害怕愈发将他淹没,回到房间,沉沉睡去。
往後三日在高烧中恍惚渡过,秋日,明明秋日才刚刚开始啊。
原信对自己很失望,可高烧退下,剩馀的秋日中他竟未再生病。
他每每望窗外的山,大雪盖住了青翠,一片洁白,他想起月光,想起那只鲜血淋漓的白狐狸,是害怕……还是期待呢?
原信被自己吓了一跳,摸着手臂,可他偷偷上山已被发现,他不能再上山。
“可能佛经,原是管用的?”
原信十岁,又是他最不喜的秋日,消失的狐狸突然又出现。
那双丹凤眼开始打量他,狐狸说他是来报恩的,原信愣住,却只叫狐狸走,说人间很广,不止报恩。
丹凤眼一眨不眨,把原信盯得发毛,他不曾想自己期待那麽久,原来还是害怕狐狸的。
狐狸果然狡猾,他说他当初被同类恶意针对,唯剩孤身一人在山中。
狐狸还说,因为报恩,他会永远站在原信这边。
由是原信如何念那七句佛经也不管用了,鬼使神差,他将狐狸引入身边,警告他不准伤害任何人,自此,那双丹凤眼开始日夜不停地打量他。
“你是捡来的小孩。”“没父没母哈哈。”“你是野种。”……
三两个小孩哄闹着将原信围在中间,让他欲走不能,这些话原信听了千万遍,纵然习惯,还是垂下眼。
学堂先生进门,大步而来将那几个孩子挥开,“我教你们道德仁义,教你们父母,是让你们如此用的!”
举里坐在学堂大树上,透过窗子望着那几个没有礼数的孩子,排排站在墙边被戒尺打手。
“嘴真毒,那原信也是,怎不骂回去,憋屈。”
举里望着望着,便看到原信那张脸望向窗外,望向自己方向,浅笑又转回,他突而无言。
後几日,原信问他:“学堂里那几个小孩,好几天没来上学。”
举里保持着仆从样子,替他倒茶,“冬日寒凉,那几位不慎跌入河中,还好冬日河浅,着凉罢了。”
原信默默接过茶喝下,举里却稍有不爽,明明才是十一岁孩子,装什麽深沉。
可一月月过,举里才晓得,孩子怎会深沉,只是原信心太软,性子太温柔,在原府不知道的地方,他总会被欺负。
举里在原府看不见的地方,一直守着原信,他得意,他本就是为报恩来的,原信被他护得很好。
举里开始好奇原府,不久便理清了原府中人,原礼接下家中船商;原茂是家生子,要考科举;原老爷少见,原夫人管家。
“信儿,你往後要做些什麽?”
“可能。”原信停下翻书,开始思考起来,“去当个教书先生吧。”
举里从凳子上蹭地站起,问:“你不从商吗?原家不是商贾之家吗?”
原信被他的突然起身吓得一抖,回:“阿姊很有天分,况且我这身体如何熬得过几月行船。”
举里忽而闻见屋中残留的药味,敛了神色坐下,又问:“那你不想去考科举吗?你也读了许多书,不比原茂差啊。”
原信又低笑,道:“科举为官,我不喜为官,官场太复杂,相比,教书先生轻松多了。”
他盯着手中的书,文字摇摇晃晃,“我若只当个教书先生,你觉无聊,可以去广阔天地看看。”
“教书无聊,我为何便要走?”举里盯着原信,“原府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