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媛隐下卷走大量财物没说,治家不严到这个地步,实在羞于提及。
逃奴?张庭心下明了。
裘媛眼神掠过狠色,继续说道:“按律法,逃奴须得发配三千里。我这回杀一儆百,看还有谁敢犯。”
张庭劝慰她不要因气伤身,又说裘家家风清正,御下宽和,这只不过个例。
裘媛感到些许慰藉,赞同点点头,又突然猛地一拍脑门,“这贱奴的卖身契,竟忘了取!”
对身侧的婢子说:“你快马回府找主君要,稍后对簿公堂得用上。”
裘媛还有要事在身,转头一脸歉意跟张庭道:“我今日不空,怠慢妹妹,待你后日启程,我必来相送!”
张庭拉住她,诚恳道:“后日我卯时便准备出发,姐姐莫要来送,明日我在客盈楼设宴,姐姐赏脸来便好。”
裘媛见她执意如此便作罢,应下她的邀请,跨上马朝府衙赶去。
张庭捏着下巴,凝望她们一行人远去的背影,想起方才那道血痕,若有所思。
她抽离视线,兀自喟叹:徒流三千里,差一点就让小仪赶上了。
不知他在家里收拾的怎么样
午后,张庭带着李瑞莲往香铺走一圈,香铺不大,运营快一月,除去月钱,总盈利一千三百八十两,这买卖倒是不算打眼,她倒不怕被人盯上。
跟账房约定,往后将每月七成的盈利存至钱庄,郑管家会定期来查账,张庭便回家了。
路上也没闲着,盘算着手里还剩多少余钱。
客盈楼四月的账还没划过来,她手里现在将近一万两吧,她在绿田县还有块地,届时将破屋给拆了,建一座三进的宅子绰绰有余。
余钱再置办些家业,好歹是把日子盘活了。
李瑞莲今日有些心神不宁,她走在张庭身后,迟疑片刻,最终还是问道:“东家,您是泸川县人,何不回乡定居呢?”
张庭穿过廊道,随口道:“绿田县有我的恩师好友,住得多舒坦。”
李瑞莲听闻,不再说话。
张庭反倒纳罕:“李师傅,你今日怎么了?”
李瑞莲尴尬,面上几分困窘,只道:“没什么。”
见她不欲解释,张庭也没有多做探究。
林秀珍正站在垂花门那,见张庭回来,将手里的信递给她。
张庭接过一看,是裘媛、方汀的,竟少了罗子君,倒是觉得稀奇。
她怕罗子君又跟上回似的倒在家里,还特地问了一句:“你去送信,见子君状况如何?”
林秀珍张嘴就要答话,却被一道轻快的声音抢了先。
“子君一切安好,有劳姐姐挂念。”罗子君听到动静,从正厅走出来。
林秀珍挠挠头,咧嘴一笑,“罗小姐,和婢子一道回来,说有话要单独和小姐说。”
罗子君快步来到张庭身边,一双圆圆的杏眼望着张庭,竟有些委屈,“姐姐,走得如此匆匆,子君只恨没能与姐姐多相处些时日。”
张庭爱怜地摸摸她的头,其实在京都她内心最割舍不了的人便是罗子君,这位好妹妹的出现,让她对科举应试的了解不断深入,学问几乎有了质的飞跃。
“子君在京无高堂,何不随我回乡?”
罗子君眼睛亮了一下,很是心动,只是没一会倏地想起什么,又神色黯淡,“子君在京也有要事,不能随姐姐回去。”
张庭将她一系列的反应收入眼底,轻轻点点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也没法强求。
两人相携步入书房,路上张庭谈及往后的规划,罗子君赞不绝口,只是过了会耸拉下肩膀,撅起嘴巴,遗憾不已:“这么说来,子君三年都见不着姐姐?”圆滚滚的眼珠可怜巴巴的盯着张庭,像只摇尾乞怜的小狗。
张庭抿直唇线,拍拍小狗的头,现在长到她肩膀,三年后大概应能与她一般高了。
“你我虽远隔千里,但心意相通,断然不会损伤姐妹情谊,尽可通信往来,三年后顶峰处再见。”
罗子君纯澈的眼睛直溜溜望着张庭,欢喜地仿佛身后有根尾巴在殷勤摇摆,笑着附和:“这是自然。”
张庭浅笑着邀她进书房畅谈,来都来了,不白嫖子君妹妹的学识,简直有愧自己的良心。
聊到酉时,快要用饭。
张庭和罗子君有说有笑步入正厅,迎面便对上一张清隽脱俗的脸,神色郁郁盯着她,眼里尽是对她冷落自己的控诉。
张庭干咳两声,唤杜灶郞摆饭,又招呼两人坐下。
三人纷纷坐下,一时寂静。
张庭尴尬地跟两人介绍:“这是小仪公子,先前便是他给你备的茶点。”
“这是罗子君罗妹妹,上回来家里做客。”
宗溯仪规规矩矩朝罗子君颔首,罗子君也回礼。
两人对视一眼,只一眼便觉对方不喜,连话都没说一句。
一会宗溯仪和张庭说起清点行装,“马车这套车厢都旧了,明日我给换一副车厢可好?”
“好,全凭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