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喜烛微微跳动,朱红帐幔轻垂,床榻上正安静端坐着一人。
张庭顿住脚步,没有那一刻如现在这样让她清晰意识到,她成家了。
烛光映出窗外的“囍”字,张庭嘴角微弯,眸光柔和,来到宗溯仪面前,用秤杆挑起他盖头。
眼前人,眉目如画,顾盼生辉。
张庭温声问他:“可曾用过夕食?”
宗溯仪想到接下要发生的事,攥紧掌下的喜袍,羞得不敢看她,只乖巧点点头。
“吃了便好。”张庭颔首,走到桌前倒了两杯酒,接下来便要共饮合卺酒。
两人饮完酒水,齐齐坐在床边,不知是谁的心跳声震如擂鼓。
房中沉默良久,忽然门外传来小容送水的声音。
“我先去洗漱吧。”张庭倏地站起身,走出两步感觉自己这样不太礼貌,又兀自停下,回头看向宗溯仪,“你要一起吗?”
说完她都想给自己一巴掌,说什么虎狼之词!
宗溯仪愣了一瞬,随即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起来,他垂下头小声道:“我……我后面去。”
张庭直直点头,视线无处安放,“好好。”然后就抬脚去隔间洗漱。
她洗漱很快,没一会便穿着里衣,带着一身水汽出来。
看着拘谨坐着的宗溯仪,她视线转向一旁的喜烛,“你去洗漱吧,水我给你换过了。”
分明隔着一段距离,可她身上潮湿的水汽仿佛漫到宗溯仪脸上,他像是感受到了那股燥热,浑身紧绷,不敢看她。
“好,多谢,多谢。”
宗溯仪低着头就要往浴房走,却忽地被人拽住,他猛然一惊,身体颤了一下。
张庭没看他,虚虚指了与他相反的方向,“浴房在那边。”
宗溯仪顺着她的手看去,顿时窘迫不已,涨红着脸弓起身子跑过去。
浴房弥漫着潮湿的水汽和澡豆的香味,他刚刚解下外袍搭在架子上,又骤然想起,张庭方才在这里沐浴。
宗溯仪拉着里衣的手顿住,这方寸间的浴房全是张庭的气息,令他几乎手足无措。
半晌后,他一咬牙闭上眼,伸手解开衣物,这浓烈霸道的气息一寸一寸爬上他的肌肤,他睫羽轻抖,咬住微颤的薄唇,逃进浴桶。
可这浴桶也被张庭用过,宗溯仪虚虚靠在浴桶,任由温热的水漫过肩膀,他觉得自己无所遁形,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她的气息,心中万分羞。耻。
房中,张庭由站着等到坐着,最终靠坐在床架上,无聊地盯着喜烛流下红泪,从心潮澎湃等到心如死水。
她困乏地打个哈欠,眼角冒出泪花,感觉浑身疲倦,想着干脆就这样睡觉得了,明日还有不少事要处理。
在张庭半梦半醒间听到一阵脚步声,她没防备,突然被人扼住肩膀猛晃,这一晃给她吓清醒了。
睁眼便见宗溯仪着一身里衣,怒容满面站在她面前,乌发微湿贴在白净的脸颊上,他撅嘴指着张庭细数她的罪行。
“今日可是我们大喜的日子,你怎能这般睡过去?”
“与我成亲,难道令你感到无趣?”
“你莫非是后悔不成!”
他沐浴后脸颊微红,小嘴叭叭说个不停,润泽的薄唇仿佛也因他的怒意更加红润,看起来十分秀色可餐。
张庭霎时直起腰身,直勾勾盯着他。
宗溯仪还没感觉到危险降临,见她嘴角的笑意更觉恼怒,瞪着她说道:“你笑什……”说没说完,便被某人猛地一拉,惊呼一声,随即瘫坐在她。身。上。
他望着她温润的眼眸,瞬间便被里面的光彩吸了进去。
张庭拥住他,手抚过他潮湿弯曲的碎发,视线投向他明亮的眼睛,最终在右眼下边那颗褐色的泪痣上,落下一吻。
吻如潮水般落下,宗溯仪感受她干净的气息,手里紧紧攥住她的里衣,浑身发软,轻轻喘息。
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张庭将他按在床上,问道:“该叫我什么?”
宗溯仪迷迷糊糊眨眨眼,迟疑道:“妻主……?”
张庭轻笑一声,随即俯身。
罗绸犹如纸片一般脆弱,撕撕拉拉,飘散飞舞,最后悄然坠下。
温润如玉,赤红如樱。
帐幔重重,人影摇曳。
他眼神迷离,略微失神,实在难以忍受拉住她的衣角,“别……别这样……别这样对我。”
无人理会他的告饶,只有更强烈的风雨来临。
夜更深了,烛影晃动,徐徐燃烧,噼里啪啦作响。
他泪眼朦胧,小声啜泣,还要逃走:“我……我不要了。”
一双温柔的手却将宗溯仪拽下来,抚上他被汗湿的脸颊,安抚他脆弱的心神,但在他破碎的呜咽中,举动却一如既往的狠辣。
天方微白,他疲惫地躺在一侧睡得香甜,可身。下的褥子却近乎被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