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邀来此的人,无不流连忘往,深刻陶醉于此,以至于雅集无限延期。
不过沉迷赏景,不影响张庭宣传文旅,她命人将流出的诗赋文章画册,统一编纂成册,让人悄然流通出去,让世人通过诗画、通过想象都见识见识漳州府的风采。
另外,“《何秀才神境游记三两事》可准备妥当?”这书是张庭一月以来躲在书房呕心沥血之作,讲述何秀才迷路后误入一处桃花林,来到神境(漳州府),以四季时令为线索,分别与邻家公子、貌美伶人、清冷琴师、高贵县主……等等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回禀大人,三万套话本印刷完毕,正秘密堆在仓库里头,只待您一声令下。”王五凶神恶煞抹了抹脖子,仿佛正预谋干什么天大的坏事。
张庭:“……”
她只不过想趁着风口浪尖,顺道赚一波外快而已。
在王五胳膊上抽一巴掌,活脱脱一副恶霸模样,“行事正经些,快下去干活。”
王五瞬间垮了脸:“哦。”
……
一晃又是两月,有关漳州府雅集的话题渐渐减少,张庭那边浩大的声势,可引得众人往漳州府去?有的,但不多。漳州府远得就跟去流放似的,就算是大儒贤达亲自盖章的名胜之地,交通闭塞行路不便,也足矣令人望而却步。
京都不少人都暗自看张庭笑话,就算晋升速度她们拍马不及又如何?张庭不过是个沽名钓誉的庸才,热火朝天搞得举国皆知,结果却雷声大雨点小,看陛下会不会后悔提携她?看她还有没有脸在官场混?
然而就在这时,一本名为《何秀才神境游记三两事》话本却横空出世,迅速席卷全国各地,其热烈讨论程度,从古至今闻所未闻。
上至朝廷大员,下至平民商贾,无不密切关注着,深陷于或悲或喜的虐恋当中。
突然某日,有人从话本中发现端倪,书中描绘的神境竟与漳州府一般无二。
有官员得知此事,纷纷咒骂何知府奸贼,暗地里耍阴招,竟以话本的形式宣传漳州府,看着势弱任凭处置都是骗人的,还藏着掖着,给她们玩个大的。
若问证据?那书名主角姓何,书中尽数道的是漳州府,而何知府贵为知府,理应想方设法发展经济。这不是铁证是什么?
所有人都没想到,一贯看着老实巴交、胆小畏缩的何知府,竟然不怕遭人嫉恨,有这样的血性,敢顶着那么大的风险写这样的艳书,宣传漳州府。
倒算个能顶事的大女人。
何知府全然不知自己这么有血性,她成日窝在宅子里,全心全意装病,装得都快真病了。
郑同知照例探望病友,手里边还捏着本书。
先是叹了口气,怜悯看着她,“何大人您可还好?”
何知府心说:整天闲都要闲死了。
整个人无精打采回她:“一点都不好。”从前大权在握,尽想着玩乐,如今大权旁落悔之晚矣。
郑同知又叹了口气,为她多舛的命运感到同情,“看来你已经知道这事了。”
宽慰她说:“凡事都要往前看,咱们过一日算一日,事情还远不到最糟糕的程度,放乐观一点。”
何知府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她只是闲的慌,怎么郑同知说的就跟她要死了一样?
“你不知道?”她目露讶异,将那书递了过去。
“外面人都传遍了,这书是你写的,目的就是广泛宣扬我府。”
何知府听了只觉眼前一黑,什么叫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这就是。
她紧紧攥住郑同知的手,哆嗦着声说:“这不是我,我……”她好冤枉啊!
郑同知也说,“我当然知道不是你了,包括漳州府的所有官员、百姓也知道不是你。”她们两个畜生的名头太响亮,洗都洗不干净。
她话锋一转:“可外边其余州府的百姓和官员都觉得是你。”
她凑近询问:“何大人,你最近是不是又招惹那个煞神了?”
何知府委屈,她这些时日一直都窝在家里,甚至都不敢出门,唯恐碰到她,又怎么能招惹上了?
她伏在地上痛哭流涕,“我这是上辈子、上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上苍要派下张庭来收拾我?”
“苍天啊诸神在上,信女愿后半辈子茹素,广捐香火,您就将这个杀神收回去吧。”
不过何知府没撒谎,她最近确实很安分,没得罪张庭。
可张庭也不是要整她。
只不过呢,在那天晚上抓阄选姓的时候,就抓到一个‘何’字,天地自有命数,这总不能怪她吧?
实在要怪,就怪何知府自己倒霉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