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十年,还是二十年,她都熬的起。
……
那天成泰帝发了好大的火,连带高璆都挨了不少骂,但她却生不起丁点儿气。
因为一切进展,都在她的计划当中。
陛下越生气,就代表张庭要倒的霉越大。
这日,她撇着茶盏里的浮沫,对五皇女说:“您且瞧着吧,她没多少好日子可过了。”
五皇女深以为然,“母皇今日朝会上,狠狠斥责了一遍何知府,想来火就快烧到张庭身上了。”
数月前,颍州府知府说要将三分之二的灾银灾粮,送予她做为投诚之礼。原本她也犯不着折腾一个小县令,这辈子大概都翻不起水花,然而张庭竟然说服韩秉月将颍州府的灾粮调走!到手的鸭子飞了,简直气煞她也!
敢跟皇天贵胄抢钱粮,不狠狠整治她一番,陈琉都跟自己过不去。
“只是,清流那边竟帮着姓何的说好话?奇也怪哉。”高璆饮了口茶,纳闷道。
去年徐聘的事,连带她麾下的何知府,清流可没少落井下石。怎么突然转性了?
陈琉语气愤然,附和说:“若非清流顶了母皇的压力,姓何的连带张庭早就完蛋了。哪能让咱俩现在,都还在苦恼此事?”
清流这些倔驴犟骨头,难啃又没眼色,待她荣登大宝,迟早有一天要将这些人抄家流放!
高璆垂眸放下茶盏,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满意。未来储君,厌恨清流,就会越亲近浊流,于己方有利的事,她向来很愿意做。
她收拾好神情,语气笃定,转头说:“殿下莫恼,我再派人将火烧得更旺些。”
一夜之后,关于张庭的谣言脏水不胫而走,有她强抢民男,逼良为娼,贪赃枉法,欺君罔上,各式各样,说得有鼻子有眼,其中夹杂着一条“张庭肾虚,房事艰难”,传播最为广泛,几乎人尽皆知。
高璆有些不满,她要的是张庭恶名声名远扬,京都百姓官吏都对此人深恶痛绝,骂她贪官骂她奸臣,怎么流言就扯男女那点子事上了?
“怎么搞的?”她怒斥办事不力的婢子。
婢子也很委屈:“散播了那么多条,可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就听进去了这条。”人家只记那一句,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高璆猛地拂袖,怒瞪,“自行下去领罚!”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陈琉倒有些惊奇,偏头看向高璆求证,“张庭她真不行?”当初看着多高挑挺秀的一个女君,自己还想将弟弟许配给她呢。到头来,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婢子不知……”宫婢战战兢兢,跪倒一片。流言口口相传,她也是旁听过来的。
成泰帝拧了拧眉,若有所思走远。
内闱关于张庭的流言甚多,但她印象最深的也只这一句。
回到寝殿,她眉宇的困惑都未解开。
对张庭的印象极好,文采卓越,风貌兼具,一个绝无仅有的佳女子。就是后头遭受忤逆,她也不对张庭本人的各项能力产生质疑。
现在却告诉她,张庭是个弄不了男人的孬种?
成泰帝眉心拧得更紧,听上去,有点可怜……
她屏退左右,问身边的老伙计:“胥萩,你说张庭她真不行?”
胥萩尴尬地回道:“启禀陛下,其实这事婢子也晓得。只是觉得污言恶语,恐污了您的耳朵,没敢告诉您。”
成泰帝表示这个不重要,她只好奇事情是不是真的?让胥萩速速道来。
胥萩叹一口气,“婢子私底下,也去探听过。这……流言是从漳州府传出来的,连通州府几乎所有官吏都知晓此事。”
“婢子老家祖姑奶奶的外甥的儿子的女儿,就在漳州府,前些日子入了宫,也将此事道给我听。”
“这条流言所言非虚,是真的。”
成泰帝有些难以置信,她还是不能将那个难堪的词,与昔日殿前那睥睨天下的女子联系在一起。
纵然现在对她心底是有怨的,但也不由为她扼腕。
女人活一生,总共就只有那三个乐趣,权力,金钱,男人。
前两个可以慢慢争取,慢慢积累,但后一个若是身体不足,怕难尝人间至乐,就算钱权都能到手,活着又有啥意思?
啧,唉!!
说到这个,胥萩恍然惊醒,想到从前一桩旧事。
“陛下,您说张庭是不是知道自己不行,唯恐折辱了金枝玉叶,当初才坚持拒婚?”
成泰帝摆摆手,“若是如此,他当初拒婚,应言明理由,何至于要将朕惹怒呢?”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他就不信有臣下,能够冒着这个危险,触怒圣颜。
胥萩:“可是……张大人如此高伟的女子,享誉朝野内外的奇才,能够舍得下颜,面道出实情吗?”
成泰帝:“!”偏头看向老伙计,她推己及人,这事若换在自己身上,确实不能让任何一个人知晓。
她点了点手指,说道:“老伙计,你说的有理。”
成泰帝心底刹那间,积怨的阴霾散去,只觉一片晴空万里。
原来是这样!
竟然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