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跟哪?
刑沐被陶怀州“看图写话”的水平吊了胃口,不知道他从这个房间里的蛛丝马迹中看出了怎样的故事。她兴致勃勃地钻进被窝,侧躺,撑住头:“愿闻其详。”
她身为普通人的人生,就是苦中作乐地过一天,算一天。今天尤其苦,尤其过不去。陶怀州要能给她讲个睡前故事,也算是个返璞归真的乐子。
沙发椅的位置在床尾,二人拉开三米的距离。
陶怀州直视刑沐:“是他吗?”
“你别套我话,”刑沐压下去一个哈欠,“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花,是柯轩送你的,他要你做他女朋友。”陶怀州连个磕巴都不打,“谷益阳知道了,既不自省,也不敢和柯轩硬碰硬,只会撕了卡片,对你发脾气。”
——品岸酒店。
——花,和一张被撕碎的写有“做我女朋友”的卡片。
——刑沐的眼泪。
综合以上三条线索,陶怀州无论如何想不到刑沐和谷益阳在几个小时之内经历了恋爱和分手。他能想到的唯一一种可能性,就是他上述所言。
在陶怀州看来,花和卡片是谁的手笔,是柯轩,还是另有其人,不重要。
重要的是谷益阳凭什么让刑沐掉眼泪?刑沐做错了什么?
刑沐本来沾了枕头就昏昏欲睡,现在脑子里冒出一个表情包:你要讲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她没想到陶怀州“看图写话”的水平这么高。
没想到他讲的睡前故事,比真相精彩得多。
对,她刑沐就是万人迷。
对,他谷益阳就是无能狂怒。
刑沐沉浸在陶怀州将她捧得高高的误解中,认同他:“你说的对,我招人喜欢,不是我的错。”
她再一转念:“你说他不该这么对我。那换作是你,你知道有人送我花,对我表白,你会怎么对我?”
“我没想过。”陶怀州退缩。
柯轩和谷益阳,他哪个也比不上。
他对刑沐的表白,甚至没有被刑沐当作表白。柯轩的花和卡片,至少被刑沐收下了,不是吗?谷益阳更是“人上人”,刑沐每掉一滴眼泪,就会往谷益阳的脸上贴一层金,不是吗?
刑沐对陶怀州不依不饶:“没想过就现在想。”
她哪知道陶怀州的妄自菲薄?
她以为他说没想过,就是对她没想法。他越对她没想法,她越能对他穷追猛打。
她甚至对他招招手:“你坐过来。”
陶怀州仿佛得了恩准似的,坐到床边。刚才刑沐我行我素地钻进被窝时,他觉得他被“遗留”在了床下。沾了床边,他要是有尾巴都能摇一摇了。
刑沐侧躺着,催促地用膝盖隔着被子拱了拱陶怀州的后腰:“想好了吗?”
“你答应柯轩了?”
“首先,不关柯轩的事。其次,你不用管他是谁,我答应他了。”
陶怀州腾地站直身。
床太软了……
刑沐被陶怀州波及,手肘一滑,头撑不住了,倒在枕头上。她像个炮仗似的易燃易爆,扑扑腾腾站到了床上:“你一惊一乍个什么劲?”
“你有男朋友了?”陶怀州站在床下要仰视刑沐。
在他的推测里,刑沐不会答应花和卡片的始作俑者——她放不下谷益阳,她不会答应。他没想过他的推测从根源上就大错特错。
刑沐俯视陶怀州:“有又怎么样?你批评谷益阳不懂反省,又不敢竞争,你比他强到哪去?”
她刚才被他捧得太高了,现在他一副拒她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她的落差太大了。
陶怀州哑口无言。
他比谷益阳强到哪去?
他并不比谷益阳强。
刑沐后知后觉,自问自答:“我不该让你跟他比。你不用反省,不用竞争,你们立场不一样,你代入不了他的角色。你现在只要考虑一件事……”
“什么?”
“你难道不是在考虑要不要和一个有了男朋友的女人睡觉?”
陶怀州的猜测大错特错,刑沐的洞察力也好不到哪去。
陶怀州心里是白。
她觉得是黑。
陶怀州心里想的是:是谁?是谁脱颖而出做了你男朋友?你喜欢他吗?相比柯轩和谷益阳,你更喜欢他吗?
她心里想的是:你要跟我讲道德感吗?
“这难道不是你该考虑的事?”陶怀州怒视刑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