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死讯过后的几年,我一直反复地强迫性回顾那个画面里,他柔和的笑脸。
……如果能回到回去的话,我会想多问一句话。
即使会迈向死亡,你也……?
时间从不等候谁,眨眼就抵达了一年的尽头,那时举着毕业证笑得灿烂的我们怎么会想到那就是最后一面。
最后就连我也走上了和萩原一样的道路。
一直以来,因为个人经历的缘故,我讨厌能看透人心的那类人,非要说的话就是处不来。
但是萩原……他是不一样的。
逃亡途中,无处可去只能直奔天台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有点理解他的心情。
不是「即使会迈向死亡」。
而是「哪怕会迈向死亡」才对。
——毫无预兆地被赋予了第二次生命。
被我藏在安全屋里的女孩子总是很忧郁,对每个人的命运充满担忧的样子,简直就像是旁观了所有人的故事的圣母玛利亚。
「我什么都做不到……我想拯救他。」
微微湿润的眼睛里传达的情绪,和她第一次在我面前哭泣时一样。
偶尔会觉得她为什么会这么有善心,对待我们这些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就像朝夕相处的重要之人。
会武断地把人分成好和坏,全身心地信赖着我。
那种丝毫不设防的性格如果遇到危险的人物就糟糕了。
她似乎知道我早出晚归的原因,却从来不过问,也从不提起。
偶尔会有自我厌弃的情绪,或者说是罪恶感。
被她如此信任着的我,手上沾满了无辜之人的鲜血,即使有着冠冕堂皇的理由,我也明确地清楚那一事实。
我没有权力决定人的生死。
「做得不错,苏格兰。」
和我搭档过的每一个代号成员,几乎都会这么说。
强烈的反胃感涌上喉口。
我回到窄小的安全屋,她不在那里,大概还在波洛忙碌。我没有开灯,也不像以往那样第一时间换下沾满硝烟的外套。
天色渐暗,路灯下的飞蛾无望地追逐着光线。
拯救萩原的计划已经成型,为了确保事情保持原本的走向,我会另外准备一枚必须爆炸的炸弹。
门锁转动着,是她回来的声音。
在这种时刻总是敏锐的她立刻就察觉到了我要说的话。
从她语无伦次的质问中,我意识到,即使抓住犯人她也不会安心。
说实话……是因为害怕她会做出不可控的举动,才没有把计划完整告知她。
我不会看错。我很少看错人。
在那个落雪的天台。
提着啤酒朝下看的女性。
如果我没有及时出声的话……
也许她会跳下去。
正如可以从昔日朋友的脸上看出他们对生活的留恋一样,我从她身上看出的是……
彻底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