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但姑娘该起来了。”
他们的姿势使然,司遥坐在他腿上,稍稍高出他半个头,视线不经意流转,乔昫恰好看到她胸口,微敞的衣襟下露出一抹雪色。
延绵无暇的雪色之上有颗极小的痣,雪肤乌痣对比鲜明。
乔昫迅速移目。
他的目光停留得不算很久,但司遥敏锐,不低头也知道他在看起伏上俏皮的小痣,视线还停了瞬息。
“司姑娘,该起了。”书生想揭过方才的暧昧,司遥却不放过他,还坐在他身上,无辜地问:“公子,我胸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么?”
乔昫半垂的长睫掀起。
二人视线相触,他不悦地皱眉,蓦地一下用力推开她。
司遥“防备不急”,瘫坐在地。
“冒犯姑娘,但在下只是走了神,并未在看姑娘的——”
那么直白的词他说不出。
他迅速揭过:“在下走神是因想到家中灯笼老旧,光芒黯淡,才会使得姑娘摔倒,该换新了。”
司遥顺着他视线看向窗台上的灯笼,无端又想起那传闻中爱用叛徒的肉皮做画纸并糊灯笼的少主。
她头皮发麻,忙看向书生干净温澈的目光涤荡自己。
还是温良的书生有意思。
瞧,现在他都摸透她的习性了,还会先发制人地澄清。
她善解人意道:“乔公子乃知书达理之人,我不会误解的,更不会趁机让你负责,别怕。”
乔昫心中冷笑。
“姑娘夤夜来访有何要事?”
司遥面色登时大变,胆怯地朝他迈了一步,颤道:“是,是我的头顶……好像有人在盯着我。”
乔昫青衫袖摆下的指尖点了点,平和地慢声询问她:“可是飞贼?亦或是姑娘平日里得罪了江湖中人。”
他视线落回司遥面上,关切地直视她眼睛。她亦希冀地看着他,眸光似灯笼里摇曳的烛火。
她警惕地环顾左右,走近了一步,见书生脚下也有后退的征兆,司遥忙再次出声:“好像,是采花贼!”
女子身上陌生的清香萦绕鼻尖,乔昫眉心有了褶皱。
“姑娘不妨报官。”
司遥忙抓住他胳膊制止。
“别!那不是一般的采花贼,咱们家里可得罪不起!”
乔昫用力从她手中抽出手,在她面前表露出更为明显的抵触。
司遥恍若未觉,压低声:“乔公子可听说过素衣阁?”
乔昫倏地抬眸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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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的一次眼神交汇,乔昫心里罗列了几个可能性。
若她当真是叛徒绣娘,她提起素衣阁是因猜到房顶的“采花贼”是素衣阁的人,才要借做戏迷惑以对方。
跟他提起,是想让暗处的人听到,亦可能在试探他。
乔昫看着她惶恐的眸子:“不曾听过,可是裁卖衣衫的铺子?”
司遥望着他,抿唇笑了:“我们不愧是自家人,当初才听人说起的时候,我也是这样问的。”
又来。
乔昫笑意逐渐消失。
司遥很善于在他的底线上游走,在他生出不悦前,她言归正传:“听茶肆的茶博士说,那是个很厉害的江湖组织,最近在来城中抓叛徒呢。他们说那群武人好色,总爱捏些由头偷鸡摸狗,强抢民女,我约莫是被盯上了,他们会不会把我抓回去当压寨夫人啊,可是武人太粗鲁了,我还是更喜欢公子这样斯文守礼的读书人……”
她又歪了话题。
跟她说话比跟阿七说话还头疼,她实在不像个暗探。
乔昫道:“姑娘该考虑的不是武人和读书人谁更好,而是安危。”
司遥又说:“这些采花大盗大都爱黄花大闺女,若是他们认为我跟你是一对儿,会不会打消念头,公子别误会,我的意思是,假扮的。”
乔昫袖摆下的手握成拳又慢慢松开,温和道:“他既已盯上你,定早已了解过姑娘与在下的关系,选择在下来做戏只会暴露。”
“也是哦。”司遥认同点头。
乔昫的耐心还能剩半分:“江湖组织亦需顾及官府,姑娘可以在报官时说成近日为患临安的大盗,即让官府重视,亦不会彻底得罪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