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方索,你——”
萧云决定转移话题:“兰斯说你越来越迷恋酒精了。”
“嗯,我确实很喜欢喝酒。”
阿方索用沙哑的声音喃喃自语:“自从雅里斯殿下离开,我一天比一天更加享受酒精带给身体的快乐……甚至因为酒精意外和女仆生了个儿子……好吧,有儿子是好事,包括兰斯在内,每个人都庆祝我有了继承人……但那真的是一场意外……我现在严禁女人进入我的房间,我不想再发生类似的意外……”
“阿方索——”
“兰斯劝我接受那个女人和她为我生下的孩子……他拖着我去看孩子,说孩子非常可爱,像极了我!结果我、我看到孩子的第一眼就想吐!感觉像看到一条白色蛆虫!太恶心了!”
阿方索坦率地说道:“可悲的是,因为我不想结婚,也不考虑和女人再生个孩子,虽然我很讨厌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我依然必须在巴拉卡尼亚王宫给他们安排一个房间……我甚至不能把我的真实感受告诉除你以外的任何人!谁都不相信我居然讨厌一个在他们眼中无比可爱的孩子!”
说出真实想法的阿方索面色逐渐轻松,羡慕地看着萧云:“我很羡慕你,你完全不用担心被逼着结婚,也不需要和女人生孩子。唯一可能变成困扰的是你的面容——但对现世大部分人来说,不用衰老是比任何事情都更值得羡慕的好事。”
“不用衰老并没有他们以为得那么值得羡慕。”
“我知道。”
阿方索古怪地笑了,笑声中带着奇怪的讽刺和嘲讽。
“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曾坚定地相信,只要我成为国王,我就再也不用担心被欺负,一切都会好起来,所有不开心的事情都会离我远去。因为坚信这一点,所以虽然我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我依然过得很自由,每天都充满梦想,但是现在——”
“现在的你依然充满梦想。”
“不是这样的。”
阿方索表情复杂地摇了摇头:“在雅里斯殿下的帮助下,我成功从佣兵变成了国王。然而,自从戴上王冠,我越来越不快乐,越来越没有自由,梦想也在离我远去……所以你说不用衰老不值得羡慕的时候,我完全理解你的心情……世间大部分东西都是如此,得到的人和得不到的人看法往往完全不同。”
“没错,是这样的。”
“……我其实知道这几天在我梦中呼唤我的那个声音是真正的雅里斯殿下的可能性不到万分之一,但是我想相信它,因为只有相信那个声音来自真正的雅里斯殿下,我才能挣脱束缚,找回曾经那个为了追逐梦想不顾一切的我……”
阿方索喃喃地说着。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喝了整整一瓶酒。
“萧——”
“嗯?”
“你和雅里斯梦想创造的世界……那个没有皇帝、没有特权、人人平等、公平公正的世界……真的存在吗?”
“它曾经存在过,以后也会再次存在。”
“存在过?”
阿方索好奇地看着萧云。
萧云笃定地点了点头:“过去的十几年以及接下来的很多年,我所推行的一切改革、措施都是为了把我们的梦从梦变成现实……和世间所有的梦一样,雅里斯和我的这个梦是美丽的、脆弱的,当它开始实现时会给世界带来巨大的牺牲、恐惧、震撼和破坏……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至少,我认为值得。”
听完萧云的话,阿方索沉默了很久。
他专注地看着萧云,仿佛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他,缓缓道:“很多人说我是个疯子,狂妄、顽固、追逐不属于自己的梦想,而你和雅里斯是理性的代表,冷静、聪慧、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我也这样认为,但是现在——我觉得你们比我疯狂至少一万倍。”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的梦很疯狂。”
萧云一脸平静地说道:“但是我想做成这件事,因为雅里斯相信我能做成。”
……
……
就这样,萧云和阿方索在私人房间里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度过了一整夜。
期间虽然几次摇铃让仆人们送酒和下酒的干果、小菜,却没有一个仆人被允许留在房间。
早晨,屋内再次摇铃,让侍从送来丰盛的早餐和针对宿醉的汤药。
约翰-迪尔在侍从的带领下走进房间时,看到的是这样的场面:
萧云和阿方索两个人像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一样穿着睡衣靠着沙发坐在地毯上,中间的小方桌摆满早餐:不添酵母揉面做成的名叫小笼包的面点、将大米磨碎成粉制成的名为米线的细长粉条、炖煮几个小时的浓稠软烂的海鲜粥、表面撒了香料碎末的浓香扑鼻的煎鲑鱼、用莉莉娅湖中捕捞的鲜鱼肉糜混合蔬菜做成的炸丸子……
看到约翰-迪尔,两人顿时停了愉快的谈笑。
阿方索的表情甚至有一瞬的僵硬。
萧云则在短暂的停滞后主动招呼约翰-迪尔:“一起吃早餐吗?”
“看样子,你们昨晚谈得很尽兴。”
约翰-迪尔礼貌地走到两人面前,弯腰,行礼。
阿方索忍不住抱怨道:“这里是纯粹的私人房间,你没必要搞得这么严肃,仿佛我们和你不是朋友了。”
“我们一直都是朋友,永远都是朋友,但是——”
约翰-迪尔转头看向萧云:“我现在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报告。”
“什么事情?”
“关于死亡大沙漠的事情。”
阿方索顿时露出不解的神情:“那地方能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