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敷衍,是她真的不知道。
陈知屿之前说他没和苏棠月谈恋爱,但是,两人的关系也未免太亲近了些,可以一起回家吃饭,可以生病互相照顾,可以给她整理笔记……
虽然他也会帮她整理笔记,但那是被迫的,不一样的。
她突然很想很想知道,陈知屿那间封闭的钢琴室里的秘密。
这种迫切的渴望,就像是在心里埋了颗种子,哪怕你克制的不去想,不去观察,它仍旧会慢慢生根、发芽、长大。
她抿了下唇,捞过一旁充电的手机,给宋青阳发了条消息过去。
那头没立刻回,不知道在忙什么。
等她情绪缓和下来,想撤回消息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外面滴滴答答又飘起雨,肖一筱起身去关门,顺着窗缝,她好像看到了陈知屿,但他像是有什么急事,身影一晃而过,恍若错觉。
或许就是她看错了,她眨了下眼,扭头把下巴搭到桌面上,兀自发呆。
没几分钟,带队老师就来依次查房清点人数。
她们宿舍只有苏棠月没在,带队老师随即问了和她关系好的姚甘,结果姚甘也不清楚她去了哪里,只知道她先前去找了陈知屿。但带队老师刚从那边过来,压根没看到苏棠月,就连陈知屿也联系不上。
一下失联了两个人,还都是好学生,带队老师神色严峻,登记后,安抚了她们几句,让她们不要随意走动,便匆匆离开。
林听夏心头跳了跳。
这时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震了下,是宋青阳发来的消息。
宋青阳:-
屿哥和他妈关系不太好,至于别的,你可以自己问他,但我劝你最好还是别问。
再多的宋青阳没说,林听夏也没再问。
她关了手机,像是从来没谈论起这个话题,但心里却似是有什么东西,在不受控地翻涌。
陈知屿为什么和他妈妈关系不好?
为什么不能问?
他为什么要弹钢琴?
他又为什么会寄住在苏棠月家里?
窗外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大了起来,又急又烈,永不停歇地,像是场巨大的未完待续,让人的思绪无限拉长。
*
陈知屿跑到林听夏之前待的那处山洞时,浑身已经湿透。他出来的急,衣服只换到一半,甚至连件外套都没穿。
雨水坠下发梢,顺着他硬挺的眉眼淌过锋利的下颚,最后滑进领口,抚过剧烈起伏的胸腔。
他踉跄地低头寻找着什么,原本干净的指甲此刻积满了泥土,他浑不在意,最后跪在地上,终于在那块大石头的角落处,找到了那块红色木签。
木签上的字因为时间太久已经有些褪色,但却被人保护的很好,没有一处磕碰。
陈知屿重重呼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它捧在手心,然后轻轻拂去上面的尘土,将它重新装进锦袋里。
外面的雨还在下,只是雨势没刚刚那么猛,他走到路途中央,忽然碰到了追出来的苏棠月。
陈知屿愣了下。
与昔日精致的模样大相径庭,女孩浑身湿透,头发凌乱地粘在脸颊,她脸色苍白,眼底甚至透着几分脆弱。
“你怎么来了?”陈知屿站在原地问。
“你、是不是、喜欢林听夏?”明明只是一句很简单的话,苏棠月却说的无比艰难,她咬紧唇瓣,目光紧紧看向他攥在手里的东西。
那里装着一块红色的木签,是陈知屿最宝贝的东西。
初中的时候,两人住在一起,她曾无意动过一回。那是第一次,一向对她好说话的陈知屿对她发了脾气。
也是那一次之后,她牢牢记住了林听夏这个名字。
那是在陈知屿那里,她不能轻易触碰的地方。原本她觉得没什么,谁都有秘密,说不定只是他从前的朋友。
但是,事实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接受。
一中,也有一个林听夏。
起初,苏棠月只以为是同名。
毕竟世界那么大,叫林听夏的人多了去了,她也只是有意无意地留心她。
但渐渐的,她发现好像不是这样的。
她打架、旷课、天天闯祸,大家都不太喜欢她,她看起来明明和陈知屿这样的冉冉之星不该有任何一丝瓜葛。
但偏偏,苏棠月总能看到两人在一起的身影。
午后的长廊里、娴静的梧桐树下、嘈杂的操场、放松的水房、热闹的奶茶店门前……
陈知屿那么怕麻烦的一个人为什么要进学生会?他那么讨厌她,为什么每次都不厌其烦地听她讲废话?
看到她要摔倒,不顾伤势去扶;知道她和人打架,急忙冲过去;听说许衍青要追她,和人约球比赛;听到她生病,旷课去照顾;怕她受伤,宁愿自己受伤;担心她一个人,和阿奎交换零食让他陪着她;国王游戏时,下意识地靠近和偏袒,还有这次冒雨丢下她去找她……
苏棠月闭了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