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是后世史书上记载的数万大军,而是一条条看得见的人命。
他是帝王,他是鸾凤的皇帝。
所以这些人忠诚于他,忠诚于朝廷而甘愿卖命。
这是规矩,这是应当的。
但这不是他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白白牺牲的借口。
主帅阵前无故失踪不是小事,数万士兵需要一个强有力的主心骨。
凤御北,他们的陛下,鸾凤的皇帝。
是唯一的、最好的人选。
“好……”
十一月半,京城的第一场雪飘飘扬扬落下。
伴随着裴拜野轻逸出唇的一声低喃。
四方宫殿的正中央,凤御北就挺直着脊背,端坐在那把红木椅子上。
一身玄衣,独然于世。
三日后,鸾凤皇帝凤御北亲率一万增援大军奔赴南蛮战场。
陛下谕旨,着天干营指挥使谢知沧,提为监国大臣,驻守京城,督察百官。
据说,谢指挥使得知“高升”的消息后,抱着凤御北的大腿,哭天抹泪地要求要和陛下一同出征。
“清安,我不想一个人呆在这里啊!”谢知沧硬是挤出来两滴泪,死死抱着凤御北的胳膊。
“留在京城有什么不好?南蛮湿冷,哪有京城这样暖和?”凤御北把自己的手臂抽出来,一本正经地整理身上盔甲。
“我在你眼里就是那种贪图享受的人吗?”谢知沧“嗷”一声,把矛头对准不远处正在装作看不见他的那人,“凭什么,凭什么他能随你出征?!”
“为什么不是裴拜野留在京城?!”
谢指挥使问得中气十足,有理有据。
裴拜野是实实在在的文官,凭什么他能跟着凤御北出征?
而自己却要在京城,独自面对那些比鹦哥儿还能说的朝臣和没完没了的大道理?!
裴拜野扯了扯盔甲领口,他还是头一次穿这样的衣裳。
以往即便参与到南蛮之战,他也是以谋士的身份,系统给分把羽毛扇子就是全部的装备了。
当然,现在他身上的盔甲也不是死抠成性的系统送的。
是凤御北命造办处连夜给他新打的。
用了最好的铁皮。
陛下吩咐给造办处的原话是:“要打一件能保人不会死的盔甲。”
造办处官员:……
凤御北正在整理衣裳,裴拜野见他被谢知沧缠得厉害,于是勾勾手示意谢指挥使过来。
“干嘛?”谢知沧对裴拜野本就不满,现在当然更是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你不是想知道清安为什么让我随行,不是你吗?”裴拜野神秘莫测地一笑,“你跟我来,我悄悄告诉你。”
“什么?”谢知沧抱臂挑眉,好奇心驱使着他不情不愿地和裴拜野过去。
二人走到远离凤御北的位置,裴拜野清清嗓子,挡在谢知沧耳边说着什么。
谢指挥使最初没听出什么异常。
直到裴拜野越说脸上的笑意越深,谢知沧也随之瞪大了眼睛。
直到裴拜野要详细描述的时候,谢知沧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咋咋呼呼地跳了起来,“我他……姓裴的,你能不能要点脸?!”
“谢知沧,你多大了?三岁小童吗?”裴拜野鄙夷地看他一眼,瞧不起谢知沧的一惊一乍。
“不对,难道你平日里就是这么欺负清安的?!”谢知沧突然想到这个更严重的问题。
“谢大人,”裴拜野看着他,拧眉,眼神中有一丝怜悯和同情,“不是我说,您的当务之急不是缠着陛下,而是该找个人成一门亲事。”
“你看陛下,有一丝不愿意被欺负的样子吗?”
说着,裴拜野向后昂了昂首,生怕谢知沧看到他后脖颈的鲜红抓痕。
偶尔,偶尔玩过头了,陛下还是有一点点不情愿的。
一点点而已。
谢知沧被裴拜野理直气壮的不要脸噎得不知说什好,只能咬牙应是。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其实凤御北原定的驻京人选,是裴拜野。
凤御北这边则一直分心盯着二人的情况。
裴拜野当然他在看,给了凤御北一个一切都顺利的眼神。
见二人和平分开,凤御北舒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