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国家美术馆。
林清婉站在化妆间里,第五次推了推新眼镜。镜腿很紧,根本不会滑,但她还是忍不住——这个动作已经成了她紧张时的条件反射。
老板,您已经很完美了。苏雨薇帮她整理晚礼服的裙摆,外面至少来了三百位贵宾,市长都到了。
三百人。林清婉深吸一口气,手心已经出汗了。
其实很少人知道,她有轻微的社交恐惧症。能对着董事会侃侃而谈,能在谈判桌上游刃有余,但面对这种社交场合,她总是本能地想逃。
要不要吃点东西?秦墨轩端来一杯温水,你早上到现在什么都没吃。
吃不下。林清婉诚实地说,我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画图。
这就是真实的她——比起站在聚光灯下,她更喜欢深夜独自创作的宁静。
可惜躲不了。周明远推门进来,外面都等着呢。孩子,这是你母亲梦想过的舞台。
林清婉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镜子。
镜子里的女人穿着定制的黑色晚礼服,优雅而神秘。但她知道,礼服下面藏着一个创可贴——刚才太紧张,不小心被订书机扎了手。
走吧。她说,声音有点颤抖。
展厅的大门缓缓打开。
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过来。闪光灯、掌声、赞叹声……像潮水一样涌来。
林清婉觉得自己像被钉在了原地。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机械地微笑、点头。
林小姐,能介绍一下这次展览的主题吗?主持人递过话筒。
她接过话筒,手在微微抖。深呼吸,再深呼吸。
主题是。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展厅回响,每个人都是蛹,都在等待破茧的那一刻。这些作品,记录了我的蜕变过程。
她指向第一幅作品——一个被丝线缠绕的人形,正在挣扎着要突破束缚。
这是三年前画的,那时我刚结婚。她顿了顿,我以为爱情是温暖的茧,后来现,它也可能是牢笼。
现场很安静,所有人都在听她说。
但我不后悔。林清婉推了推眼镜——这次是真的需要,因为眼眶有点湿,没有那三年的蛰伏,就没有今天的破茧。
市长带头鼓掌:林小姐不仅是杰出的企业家,更是了不起的艺术家。她的作品,代表了我们这座城市的精神——在困境中重生,在破碎中成长。
接下来是作品拍卖环节。
第一件作品,起拍价oo万。
oo万!
oo万!
ooo万!
林清婉看着数字不断攀升,有种不真实感。那不过是她深夜失眠时的涂鸦,现在却被当成宝贝争抢。
ooo万!
全场哗然。出价的是一位神秘的电话竞拍者。
ooo万一次,两次,三次——成交!
锤子落下的瞬间,林清婉忍不住又推了推眼镜。这个价格,够买下陈锦程的整个公司了。
讽刺吗?曾经她为了他放弃一切,现在她随手一幅画就能买下他的全部。
恭喜林小姐!周明远笑着说,这是国内设计作品的最高拍卖纪录。
就在这时,展厅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我是来看展览的!凭什么不让我进!
是宋雨儿的声音。
女士,这是邀请制。保安礼貌但坚定,没有请柬不能入内。
我认识林清婉!我们是……是朋友!宋雨儿急了,声音越来越大。
林清婉皱了皱眉,正要让保安放行——毕竟大庭广众的,闹起来不好看。
让她进来吧。她对苏雨薇说。
但还没等苏雨薇行动,宋雨儿就被另一组保安带走了。
那位女士刚才试图偷拍贵宾名单。保安队长过来汇报,按规定,已经列入美术馆黑名单。